柳延握住门环,没有再犹豫,叩响门扉。
迎出来却是宅院主人,透过缝隙扫他们眼,不知为何,脸上竟露出种欣喜若狂。
“公子是旅人?”中年人欣喜不过瞬,很快恢复镇定,他五官有种清丽,眉眼是安之若素平缓,或者说,气定神闲。
即使上年岁,眼神也是清明,而非寻常人家浑浊,见三人打扮,便敲定他们身份。
出门在外,又是游玩,自然不能隐去身形,所以连伊墨都束发,做寻常打扮,也是不想惹人耳目,平白扫游玩兴致。
柳延在树下站片刻,顺着记忆走到家客栈前停下,客栈也还是那家客栈,牌匾不曾改过个字,同这城里切,手艺技艺祖祖孙孙传承,只是记忆里红光满面老掌柜,变成柜台里风华正茂青年人。
三人点几样小菜,柳延问旁站着伙计:“你家杏酒还有吗?”伙计响亮应声:“有。”
酒送上来,三人面前人盏,连味道都还是那个味道,酸涩中带着辛辣,后味却是醇厚甘甜。
这些东西,老子传给儿子,儿子再传给儿子,代交付代,代继承代,老死去,新出生。
如果没有大动荡,这些东西,将会千年万年传承下去,如日与月更迭,亘古不变。
离罗浮山,往南行进几百里,又是座城。
道路两旁柳树成荫,柳延坐在沈珏身旁,刚想说风光秀美,阵风忽而吹过,头顶柳枝摇晃着,摇下几片落叶。
叶而知秋。
已经是秋天。
路游山玩水,行程缓慢,不知不觉离山已经两月,柳延玩着手中柳叶,问沈珏到哪里,沈珏说:“前面好像是雍城。”
“是,”柳延行礼,道:“走得累,想讨碗水喝。多有叨扰。”
中年人却将他们迎进
他们都在先辈们曾生活地方生活,辛勤劳作,欢笑丰收。变化微小可以忽略不计。
柳延想去沈宅看看,看看那里,又会是怎样副光景。
出客栈,柳延走在前面,穿过乌衣巷,绕过两栖弯,踱过清风桥——这座桥还是他捐银修建,又在阴凉巷道里走段路,终于站在曾经住过院门前。
朱红大门上环扣还是狮头扣,柳延回头看眼伊墨与沈珏,眼底有着淡淡近乡情怯。
“叩门。”伊墨说。
雍城。竟然故地重游。
路走来,也不曾有目地,走在道上哪里好玩就往哪里走,到分岔口,也是看哪里景色秀美往哪里去。道路崎岖不平,却将他们带到这里——相遇相识之地。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柳延回身,冲着车内打盹那人笑起来,道:“伊墨,前面是雍城。”
伊墨咕哝句,怎到这里来,又懒洋洋吩咐沈珏:“进城。”
入城门,大道上零零散散行人,或是背着包袱旅人,或是担着货物小贩,或是挑着柴火入城伙夫……两百多年光阴过去,这座城看上去并没有任何改变,县衙门前立着衙役,街头飘荡着小贩们吆喝,瓜摊还是那个瓜摊,茶棚还是那个茶棚,城楼还是往昔模样,只是有些旧。
两百多年光阴,切都未曾改变,只是这座城里再也没有认识他,他也认识人。真正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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