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延已经做好与他长期顽抗心理准备,他知道泼冷水也只
孝是份心意,顺则需要技巧,千百年来,人们都是这样做。而对沈珏,顺便是顺,从未起过投机取巧心思。
既然爹爹有烦恼,做儿子就要想法子解忧。他能做,便是让这山中再无条蛇(伊墨除外),这样就算伊墨不肯罢休,也找不着个合适对象。
相对比儿子笨法子,做父亲则显得技高筹,柳延直接去井边打桶水。
山中井水冰凉清透,在炎夏酷暑中,沈珏时常用井水兑些蜜糖给家人饮用。甜丝丝冰凉凉,实在是人生之乐之美。
而柳延所做,便是用马勺舀着凉水,将躁动黑蛇摁在地上,泼个从头到尾透心凉。
——想都别想。
柳延话音落地,声音虽轻,旁沈珏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立时就有计较。回房取几个布袋,沈珏声招呼未留下,走出院门。
身为人子,自当孝顺。所以沈珏毫无犹豫在山间穿梭,寻找山中蛇类留下痕迹,并跟随这些味道路找到它老窝。
罗浮山虽大,山中蛇类不少,毒蛇却没有几种,大多是些无毒菜花蛇,平常也就吃些小动物,偷摸摸找些鸟蛋吞以果腹而已,遇到猎人上山打猎,都战战兢兢躲回洞里,或找个落叶堆钻进去,生怕被人抓去剥皮剔骨,炖成锅清火解暑美味佳肴。实在是无害很。
然即便如此,它们却莫名其妙遭殃。合家老小,窝上百口,就这被从天而降煞神伸出五指,仿佛钉耙样,几把就耙进布袋里。
那点还未彻底勃发情欲,简直就像弱不禁风小火苗,点烟都未冒,就被浇熄。
无故被冰通,黑蛇湿哒哒盘踞在床上,用眼神表达自己无辜和疑惑。而他瞪视对象,则负手立在床畔,神情淡漠地告诉他:“你是。”
黑蛇并未明白究竟发生什事,但柳延并没有生气样子,他自己那些狂躁也暂时被遏制下去,顿故态萌发,游过去亲昵缠在柳延手上,探着脑袋用信子舔他脸。
柳延眼望着他,亲亲他脑袋,低声重复遍:“你是。”
对这句话报以回应依然是蛇信舔舐。
连逃命机会都没有。
沈珏不辨雄雌,在这生机勃发,春意盎然月色里,寻找到窝又窝蛇,并将其全部装入布袋中,布袋里装好几窝蛇,还不分种类,闹得蛇们尚未来得及揣测自己将来命运,就先在布袋里打成团,绞绞缠缠不可开交。
它们全不知,之所以遭此劫难,全因山中有人句话:想都别想。
而这人儿子,也就是拎着布袋这位煞神,便为此来清理山中所有蛇类——无论雄雌,全部赶走。
沈珏用夜功夫,倚着灵敏嗅觉,将山中蛇类打包扛在背上,又奔走两百里地方才停下。他在夜色中瞭望四周,山峦叠嶂好去处,适合将这些蛇放生。随即他就将布袋从背上卸下,刚准备解开麻绳时又犹豫,略顿片刻,他重新扛上布袋,仗着自己有些法力,又是路狂奔,再奔出五百里,才寻处孤山,将那些蛇类放生——近千里之遥,这些蛇该是寻不回来——至于这些蛇会不会水土不服,则全不在他考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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