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然后那兔子精就跟着他，走
很远很远
路。
那是
个长着双兔牙美丽姑娘。羞怯而胆小，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瑟瑟发抖。她知道自己是妖，道士是降妖人，本该水火不相容对立着，这只兔子精却因为他手下留情，而对他有依恋心态。开始只是远远跟着，走步停两步，慢慢兔子精发现前面远远走着人，会在吃饭时给她留下两个素包子，住店时给她多要间房，便越走越
柳延点点头，笑着饮口茶。他直盘算着等到开春，家人出门去游玩，这个计划因许明世意外来到而搁浅。现在他还在这山上，而此刻，他家人都离开。身边唯独剩下个许明世。
幸而还有个许明世。柳延想着，正因为还有个人在身旁试图劝慰安抚，所以他才能坐在这里晒着太阳，饮着茶。
“沈清轩，”许明世道：“
都没跟你说过事。”
“什
事？”柳延问。
“以前也有个喜欢人。”许明世说。
许明世在院中徘徊许久，还是决定进去安慰安慰房里那人，虽然他并不会安慰人。
走进房，许明世盘膝坐在地上，与柳延肩并着肩道：“你看外面阳光很好，们去晒太阳吧？”
柳延脸上神情终于有细微变化，斜眼望他会，起身拍拍衣袖，走出去。
烧开水，泡好壶茶，柳延又端出几盘点心放在庭院石桌上，拉过两张竹椅，认真道：“来晒太阳吧。”
这是个阳光很好午后，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雀鸟在枝间跳跃鸣啁，各种小虫也在角落里发出自己声音。
大约是阳光太好，也或许是同病相怜，许明世大方地将心头深埋阴霾拿出来，曝与光天化日之下，轻声道：“那是很久以前。”
那确是很久以前。许明世甚至回想不起具体日子，哪朝，哪天。
只记得，那是个阴雨连绵夜晚，他还年轻着，虽不再气盛，却年少依旧。那时他听闻某处村庄有妖孽作祟，祸害人畜，以为是什道行高深大妖怪，便打理许多法器匆匆赶过去，到地方，却逮到只通体雪白兔子精。
被他抓住时，兔子精抱着根咬半截萝卜，在破旧农舍里躲雨，躲到呼呼大睡。
许明世说着对柳延笑道：“当年是你告诉，妖精不全是坏，人也未必全是好。所以便留它命。”
整个庭院因此陷入种深深，寂静喧哗。
许明世捧着柳延递来热茶，忽而沉静下来，之前不知该如何劝慰而生出繁乱心思瞬乎消失无踪，他想柳延或许不需要任何人劝慰，他心中清楚所有道理。只是理智绕不过情感，所以他才会做出连串，明知徒劳无功也要去做事。
许明世这样思忖着，缄默着。坐在旁柳延仰头看着不远处山林，却缓缓道：“幸好这时不是人。”
许明世愣下，转过头。这几乎是种感谢语气。他想，沈清轩也会有这样孤独时刻，并因为这样孤独，而对身边多出另个人心怀感激。
谁都会有这样时刻，仿佛被天地所遗弃。许明世微笑起来，道：“直以为自己老而无用，现下来看，好歹还是有些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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