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轻轻地说:“是想说,这样对阿惠太委屈,本来是说要翻厝(房屋整修重建)或是加盖二楼也可以,们房子也实在太窄,这样实在真失礼……”
“不要这样说。“打断母亲,面努力抑制从肺底不断涌出,像要腐蚀胸腔酸觉,团气体在那里腾涨,尝试把目光放向别地方,发现这个房间还是被刻意保留空间给充填得毫无缝隙。
没有出口。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开,不只是因为对这个房间依赖感,母亲,这个通铺与这间房间,组成股熟悉沉默,牢牢地拖曳着。
有时沉默是清晰而有边界,使人能在日后,巧妙地以言语在它外面筑起城墙,于是回想起往事,任谁都聒噪起来。
母亲会说,从前三妹像长不大样,已上小学,每天早上都还要躺着喝完瓶牛奶,从前二妹不喜欢洗澡,到傍晚就爬到树上躲起来,从前大姊最爱漂亮,长辈们都夸赞,没见过乡下小孩这秀气。
首饰盒装是亲朋送给二姊订婚贺礼,全是金饰,项链或者戒指,个个分别装在银楼红缎面小盒子里,里面附着张纸说明它分量。仔细看,几乎全部出自同家银楼,在小镇街上,服装店不远。
母亲选条雾面项链,坠子是三片叶子形状,上面缀着三颗宝石。
“你现在突然戴这条出去,大家会觉得很奇怪。”
“没关系。”母亲戴上项链说,“不打扮精神点会失礼。”
母亲调整坠子位置,顺手又按按衣服褶痕,突然抬头问:“你觉得阿惠嫁那个人好吗?”
什似,对们说起工厂意外。
搬喜饼时,又抱怨次:“这个房间又没有人睡,为什要摆张这大床占地方?”
“有房间地方就要有床位。"母亲只简短地回答。
找不到小刀,从书桌抓起串钥匙,用钥匙割开箱子上胶带。
装完喜饼,满头大汗地走出房间,客厅里却不见母亲踪影。二姊坐在桌前对微笑。
所有往事都诡计般地只落在个特定人身上,彼此不互相妨碍与它同时并行各种事物。只是,那些城墙内事物,们可以不要去提它。
但有时沉默就像是个房间里空气,没有办法去探摸,关上房门,它就好像从门缝底偷偷流出。
父亲过世时,母亲究竟从何时开始沉默?沉默多久?这件事变成
“拜托。”没好气地说,“现在还在想这个。”
“那个人也赚无多少钱,不会开车,也没有房子,这样阿惠会很辛苦。”
“人伊自己喜欢就好。阿惠又不是不会赚钱
“话也不是这样讲。”母亲说,“是想说……”
母亲低头摸着项链,陷入良久沉默。
有种不好预感,于是尽量压抑自己烦躁心情,慢慢靠近那个有着通铺房间,可以听见宴席上人声,在目光极限,声音都平息在那里。
门虚掩着,推门进去,母亲果然在房间里,坐在通铺上,翻弄着首饰盒。
“你在这里做什?"听出自己声音里紧张。
母亲没有抬头看,她说:“跟阿惠借条项链来戴,这套衣服还是太素。这条好不好?”
凑近去看,母亲脸泛着潮红,隐隐有些酒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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