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纽约交易市场结束,雪梨交易市场开始之前大空档,世界各个角落作手们,开始从隐形阵地冒出头,用隐形金钱,操纵隐形行情走势,刮掠隐形大阵仗后余利,但他无能为力。等到他睡觉醒来,只能像看纪录片样,把这场日度嘉年华,细细研究清楚。
战争进行中,这场战争谁也看不见,但世界是圆——正确地说,是椭圆——只要天亮着地方就有人在兑,只要钱兑得动世界就算活,只要世界活,他,就算知道自己在干什。要他说,就这简单,坐在八面荧幕前,摸着四具形状不电脑键盘,他也好像摸到世界脉搏。他边工作,边顺便将自己积蓄在电脑上兑来兑去,上星期,连赔新台币三十万,他心跟着那脉搏跳下,这星期,举赚回五十万,他心,跟着那脉搏又抖下。
——德国马克是欧元主要组成货币
——〔德国俗谚〕个人要破产两次才会知道怎花钱
如今,所有和马克思有关,他只记得件事——有年圣诞节,马克思太太出门借钱过节,就像安排好玩笑似,她在遭遇连串船难与火车事故后,终于赶到她银行家朋友别墅,却发现这朋友不巧在日前中风,正瘫痪在床,无法言语;她两手空空回返,又碰上巴士翻车与计程车追撞等意外,浑身狼狈进家门,她女仆不巧心脏病发,死在客厅地板上,此时马克思正因为筹不出葬仪费,干站旁,束手无策。他记得,读到这段时,他笑得要死,也怕得要命。
他睡着,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还坐在入门鞋柜上,身上盖件薄被,鞋只脱只。天大亮,太太也已经出门,他想,她说不定真生气,或者,她也不生气,她已经没有任何情绪,她就是给狗喂饭,给他盖被,然后出门上班去。
狗儿宝宝正趴在长木桌下睡觉,眼帘也不掀下。他推开纱门,往前院去,伸伸僵硬四肢,围墙外声响,个人突地站起,露出颗头,是那位欧巴桑。欧巴桑包着花头巾,头巾上还戴着斗笠,对他挥手打招呼,露出边花护袖。先生,欧巴桑问他,考虑好没?
还在想,他回答,还在想。听得他如此回答,欧巴桑只微微笑,又将头缩回围墙外。欧巴桑是包承水电铁窗顶楼加盖等装潢工事,每天,有许多像欧巴桑样掮客,沿着河堤,在此带密密麻麻新长出来公寓大楼间穿梭,招揽生意。但谁都比不上欧巴桑这有耐心,她几乎是风雨无阻,日日戴着斗笠贴在围墙外面,闻声息就冒出头来,抓着他,跟他解释何以他家里需要大修特修番。欧巴桑说,他家前院后院可以盖上水泥,这样既清爽又干净,围墙打掉重做,加高加厚加窗口,成堵真正墙,接着,把看得到天空地方都加盖棚子,这样可以防小偷,二可以把他家客厅往外推,把厨房往外推,把什都往外推推,如此,他家坪数,就涨大倍有余。
欧巴桑并且补充,他家前院后院草皮,看起来绿油油,其实雨下多就会被泡烂,因为院子地下是大楼车库,植物根无法垂直扎深,看上去像草皮,其实他们跟住在盆栽里没有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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