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门前杨树下面,平时只是腐殖质块草地,阴雨天气过后,就生出蘑菇来。蘑菇长出之前,谁能在土里辨出征兆?
连续十分钟抽搐过后,世界改变。虽然这个过程,她自己完全不记得。在女儿身上,开始和父亲样冗长治疗过程,比起父亲来日无多,女儿疗程看不到终点。
电击成这个小女孩生活部分,这是个独自承受过程,没有妈妈陪伴,只有瀑布样泪水,清洗大脑皮层接上电极记忆。事后她也只能用个字描述:疼。
另外是背部——针刀闭合性手术,打麻醉药后,扎入蚊香粗针头,向神经丛注入药物,四十个创可贴蒙上针眼,像课桌那样排列,让人难于面对这个完全没有发育背部;带着旬月疼痛,不能触碰和
天津小屋
对可心来说,天津是股臭气,和个庞大怵目垃圾堆。
臭气开始似乎是香,“像烤地瓜”,闻久才觉得臭,来自附近家油漆厂。垃圾堆则在租屋附近十字路口,吸纳全村产出。每天清晨,可心坐在妈妈电动车后座上出门,去“小饭桌”,迎面就是那个大垃圾堆。
臭气和垃圾堆都从不掩饰,毫不避讳,大约由于这是天津远郊,任何市容整治和人居环境需求,都不必拓展到这里。至于城中心,可心从没去过,不知道还有另个天津。
妈妈把可心搁在“小饭桌”,自己赶五十里路回车辆配件厂上班。天上还缀着疏星,可心只能在“小饭桌”待上个多小时,等待幼儿园开门。傍晚工厂总是加班到出天星,可心又需要在“小饭桌”独自吃饭,待上两个钟头,等待妈妈接回住处。
在“小饭桌”,可心并不只是吃饭。主人收妈妈饭钱,仍旧派给五岁她宗活计:照看比她更小两三岁孩子,以此抵消她在这里多待时间。这个过程从幼儿园持续到小学。到暑假,幼儿园关门,可心更要整天待在这里,另出钱主人还是不高兴。
回到“家”,已经黑定,倒头就睡。
除睡,小屋里也不能做什,即使是最小屏幕黑白电视也没有。冬天没有暖气,块板墙壁挡不住寒冷,更是只有立刻上床,母女抱紧来储存体温。但这却是爸爸妈妈婚房。爸爸妈妈在工厂相识,由工厂老板主持结婚,腾出这间员工宿舍,间石棉瓦顶板屋。
以前,小屋里有爸爸声音和气息,但在六岁那年消逝。年纪并不大爸爸,肝却硬化,拖三年后去世。三年之中,本来瘠薄家底也像他躺在床上身体样干枯,在娘家村庄里买个路边房想法落空,还“摆几万块账”。妈妈想要加班多挣钱,只能把可心送回老家,孤身在天津打工。
犹嫌不足,年之后,疾病阴影又来到可心身上。妈妈从天津回内蒙古给爸爸做周年祭,从天津登车,可心在外公家里忽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眼睛歪斜。民间称作“羊癫疯”症状,就这样找到这个小女孩,吓坏刚刚松开她外公,二姥姥过来拿缝衣针扎虎口脚心。此前她只是有点单薄、敏感,每到阴雨天气,想念爸爸妈妈会哭,有时显得过于懂事,有时又有些不懂事。这自然也是经历造成。谁知道这和癫痫因子有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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