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之前,奶奶去院子铲箩筐粪渣,给孙女和自己炕洞添温。月亮升上来,没有风,羊群仍旧卧在粪堆上
个大个土豆。饭后擦洗院中装油塑料桶,捎上两口袋自家收葵花子,坐邻居三轮车去榨油。邻居是个比奶奶小两岁男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大,脸上有种熠熠发光黝黑。看来奶奶受这男人照顾不少,榨油回来之后,奶奶给这男人捶背,又给男人带来小孙子吃个皱皮柿子,这是家里仅有水果。
下午奶奶放羊时间稍迟,等待疾控中心人员来给羊群打药。来人全身防护服,先照羊群喷洒道药水,奶奶打扫羊圈,便于会儿打药。四个防疫人员把羊群聚到墙角,用个饮水器挨个伸进羊嘴灌驱虫药水,事后给免疫过羊头喷上红漆,群羊显得添喜庆,奶奶再次赶着羊群出门,也像是精神好茬。
夕阳歇在祁连山顶上,给羊群涂层赝品金色,像是奶奶假金耳环。今年羊价不好,这群大羊都舍不得卖,也不知能否安然过冬,等来年价钱回暖。
雪莉回家时候,羊羔正在啃食院中晾晒苞谷棒子,这是另抹暂时金黄。雪莉没有按奶奶要求去干涉,她下到门前井口接上管子,提桶给铁皮食槽灌水。奶奶不让她去地里接,恐怕扎坏脚上运动鞋。
后门轰响,羊群回家,蜂拥地头扎到槽里喝水,咕嘟嘟声音此起彼伏,胡子上挂着水珠,会儿水槽见底。今天放牧时间有点短,奶奶从厩堆上挖些玉米秸秆在槽里,让羊吃饱,又专意从门前捧团带青色干草,以及两块中午榨好葵花油饼,算是对哺乳母羊优待。油饼仍旧含有香味热气,有这份福利,母羊对于胯下拱奶小羊也较为宽容,固定节目顺利地过去。
羊群吃饱喝足,才到祖孙伙食时间。奶奶端个小罐进屋,装着生火玉米芯,雪莉负责烧火。奶奶做是“酸饭”,半是面疙瘩半是汤,加上带着盐花、咸得盖过酸味醃菜,平时给雪莉安排是方便面,她自己吃头天剩饭。相比之下,雪莉更喜欢吃“甜饭”,譬如苞谷馍馍或者玉米粥。
她最喜欢吃其实是米饭,但奶奶不怎做。米本身贵,“这大点袋要六十多”,另外做米饭要炒菜,“炒菜好吃要有大肉,想弄肉办不来”。“从没见过大鱼大肉。”雪莉说。
有外人在,奶奶开多屉大厨,端出箩花卷。花卷泛着层暗淡黄色,像是人缺水皮肤,是姑姑送,因为直舍不得吃,放个月,已经不太咬得动,又舍不得扔,直搁在柜子里。雪莉本来对花卷不感冒,现在更没有碰意思,奶奶仍旧放回柜子。
或许因为不喜欢,雪莉比奶奶吃得快。奶奶放碗之后,雪莉立刻拿去洗,不用洗洁精,油水倒入桶里给羊喝,因为过于淡薄,用不着热水洗涮。炉火烧完开水仍旧敞着盖,屋子里平时有股煤烟味,这时更浓,奶奶却闻不出来,占着手雪莉提醒奶奶关上。
吃完饭奶奶难得有余暇,拿出姑姑买手机让雪莉看,是否有未接电话,有话让雪莉帮她回拨。对于手机,奶奶似乎时会用时不会,有时要雪莉帮她查找号码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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