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连江从邻家水龙头接根管子,在檐沟下洗兄妹衣服。自家门前龙头已经坏死,无人去修。盆中浸泡衣服霉烂,现出破洞。洗衣粉只有点点。
陶家是村落最朝外家,什东西到达这里,似乎都没剩余多少。
堂屋里空荡荡,除台显像模糊电视,连灰尘也缺少。以前电视被爸爸喝酒卖掉,眼下这个只值五百块。没有衣柜和木箱,全部衣服挂在绳子上。楼上更为空荡,几只饭碗、
来,越南女人越境嫁过来成常事,派出所起初试图查禁,为此马老师还与警察发生过争论。
“那时候受伤人多,光棍多,寨子很乱。越南老婆过来,才好些。”
对于边境村落这种非正式跨国婚姻,警方后来只能采取默许态度。相应地这些婚姻都没有登记手续,女方上不中国户口,她们带过来孩子更无从落户。即使是在中国出生孩子,户口也是难题,陶连江就和眼下妈妈与妹妹陶连娇样,没有户口,原因是爸爸花不起两千块钱给他补办。
越南那边也查禁这类跨国婚姻。妈妈个娘家兄弟是越共党员、乡z.府干部,妈妈嫁过来之后,越南那边要求兄弟把妈妈弄回去,否则开除他党籍公职。妈妈被迫回去待两个月,实在待不下去,越境回来被越南民兵抓住。这边陶连江爸爸天天找马老师,“说女人不回来他吊颈算”,这也是寨子里不少伤残者和单身汉走过路。以后又设法绕路偷越国境,这桩婚姻才落实下来,那边兄弟也受到影响。
以后妹妹陶连娇也被接过来,和陶连江起在芭蕉坪上学。年多寄人篱下生活,让这个小女孩异常腼腆,看得出心思聪明,汉话也学得很快,却轻易不开口,懂事地参与家务,更多时候个人默默玩耍。
她喜欢项游戏是整个上午赤脚蹲在水渠里,用手掌拨水,摩挲光滑渠底衍生青苔,直到刮擦出青石板沟底;有时用手掌堵水。只有哥哥陶连江从水渠上方赤脚踩在沟底,准备飞速地滑下来,才勾起她兴趣,叉腿站在水渠上,张开双手作势要拦住哥哥,脸上露出粲然微笑,正像洒在沟渠里阳光,和平时完全不同,却又在刹恢复安静。
邻近边境村落里,到处是陶连江和陶连娇这样“身分不明”小孩,他们眼下上学和以后成人都是问题。起初不允许越南出生孩子在本地上学,后来碍于现状允许,但中学就无从谈起。2015年开始,村里芭蕉坪小学有国家营养餐经费,和公益组织合作提供免费午餐,但由于国家经费没有下拨到无中国户籍小孩身上,不得不全班匀着吃,导致伙食质量比别处差截,荤腥不足,鸡骨头都是老师们开伙吃鸡时给点。个小女孩看着老师们凑钱吃伙食,觉得“好香,想去抢”。
第三次“成家”,陶连江爸爸并未改掉酗酒脾气。动手打人时候,妈妈不得不带着陶连江兄妹,躲到堂哥家里去。这大约也是妈妈怀念越南旧家原因。
听久歌,妈妈会找来张矮凳踮脚,站在墙上挂镜框前,伸手揩拭逝去丈夫面容,边擦拭边流泪,相框这小角被擦得特别光洁,远远胜过正中央陶连江爸爸端坐照片。
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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