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厨房,母女已满载而归。厨房里程序是更细致。
清晨,妈妈在灶台切莴笋,女儿在旁仔细观摩,两人不时用苗话交流要领。会儿王海蝶拿把小刀,在旁开始练习。过会儿,
说中公园,人买身衣服回来。
在越南那边,王海蝶上到三年级,也是尖子生,得过奖金和毛巾、香皂之类奖品,到这边从学前班开头读起,为是学汉语拼音。老师教课加上看电视,个学期学会汉话,日常说苗语,越南教官话差不多忘。
王海蝶志愿是考大学。但是和姐姐王海洁不样,她几乎不可能有机会上初中。当初从学前班转入年级,她和班上六个越南来孩子样,搭哥哥王海峰入学便车,还省去原本两千块入学费。但是上初中又是另外回事,除非她户口得到解决。
好在她乐于学习,并不只是在课堂上。秧田是另处合适场所。周末正午,哥哥在家喂猪,爸爸妈妈带着她去山口插秧。秧苗事先割下头,装入背篓靠在阶沿下,滴着水。爸爸开三轮车载着母女和秧苗来到地头,海蝶和妈妈起,提着秧苗束束掷进水田,看似不经意,却自有疏密,便于插秧时随手取用。
而后牛仔裤腿卷齐小腿肚,赤脚下田,提起先前抛掷秧苗,每次理出两根栽下去,步步后移,渐渐插出条条行路,因为水田很窄,曲折缭绕在半坡,秧苗纵列也就很短,横向却形成很长线路,像是织条防护山坡围巾。因为是糯米,需要每次插两根。女儿趋从母亲动作,并不需要专门叮嘱,手下行列大体样清晰。围巾渐渐具有形状,只剩下边角空缺。
母女俩直佝着腰,头背顶戴烈日,点点地缩小缺口。王海蝶说,插秧不累,只是热,上面晒,下面又蒸。割稻是更重活,手上要用劲。最累活是掰玉米,玉米叶边缘带着锋利锯齿,割人刺痒,背玉米回家又是路上坡,负担越来越沉重。
最后块空白终于补缀完成,母女俩从火烫泥泞里拔出腿来,在附近口有意翻倒铁锅里撩水,洗濯手足。她们腰背,则似乎已习惯,不需要专门伸展。完工水田里,昨天插下秧苗还泛黄,前日生机已深,今日幼苗微微摇动,现出深浅过渡纹理,像个人,预先透露生命前景。
母女俩教习,不只是在稻田里,回家路上采摘野菜,是顺手功课,妈妈在路旁撷取蔓生瓜秧,女儿则采摘瓜田边折耳根,连同野芹、鸭脚板,按照母亲嘱咐,把苦菜蔓丝留下些,方便下次采摘。先前在溪流中捉螃蟹,王海蝶也熟练地沿岸采摘红薯秧和薄荷。走到先前居住场屋附近,在阶沿下摘紫红色苋菜,又在荒废院坝采另种。
对于这些野菜,王海蝶律名之为“苦菜”,大约除南瓜尖之外,总难免丝苦味,让她回想起越南日子,那边需要经常采摘野菜代食品。她熟悉各类植物,周末在家偶尔玩手游时,最喜欢也是“植物大战僵尸”。
此外还有昆虫。山顶阵地附近草坡上,蚂蚱四处飞舞,王海蝶情不自禁地摁住只,在越南时,她和哥哥捉蚂蚱充饥,几乎每天盘。到这边才告别这种“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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