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感,是不是从此就不能写,因为很多人当官都不能写,虽然其实也不算什官,但是有种命运暗示样,挺恐慌,怕自己写不出来,结果那年写得特别特别多,写得很多,但后来发现更加怀疑自己。忽然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穷写,下子就安静下来。
张新颖:到你们这个年龄,还需要不断证明自己啊。不过有时候也很奇怪,像沈从文他四十几岁时候,大概九四八年左右时候,他还是觉得要证明自己,他跟他儿子有段谈话,他跟他儿子说已经写很多书,但是还要写很多书,他儿子说看有个叫安徒生人,写得蛮好,你写得不太好;他儿子说还有个叫托尔斯泰人,写得也蛮好,好像你写得没有他们好。他这个时候就跟他儿子说,其实要写,是写得没他们好,但是要写得像他们样好。其实那个时候早已经是功成名就,以后就不能写作,他可能还预料不到自己命运,但是他那个时候其实还是想证明自己。
王安忆:有这种心情,真有这种心情。这种想证明自己心情是有,但是好像具体情况不是完全同样。从大方面来讲,其实还是写作有乐趣,你没乐趣那你就不会写,你天天这写,你没有乐趣写什,肯定是有个极大乐趣在里面,想这个是最重要;但在小环节上,在写作过程某些具体情绪中,想证明自己亦是个事实,比如说现在刚写部长篇,已经在抄写长篇,这部长篇就有点想证明自己,因为里边全部都是男,没有女,因为知道写男写得不好。就想证明自己还是有能耐,可以突破局限,写得比以前好。好像没有特别大要求证明事情,没有。都是具体,阶段性,比如说前段时间就想向自己证明还能写。其实最怕就是自己不能写,很奇怪,也不晓得为什要这拼命写。
张新颖:没有人会觉得你不能写,这个完全是你自己问题。
王安忆:像是觉得有种命运感,因为很多人都是做官以后就不能写,别人也会说你做作家协会主席——所以当时特别恼火他们叫作家协会主席。那年写得特别积极,穷写。有时候吧就是怕自己才能丢失,有这种恐惧心情。这两年平静下来,又开始变得比较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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