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是城市作家,相对名字起得差点,但是苏童很会起名字,《妇女生活》《红粉》《园艺》,都很好。
张新颖:苏童是个比较聪明人,他小说开始就写得很好,现在回过头去看他初期小说,也仍然觉得很好。起点很好人有个问题,你要再高就比较困难。
王安忆:但是,如果把他东西从时间排序上看,他有很大进步。他最早小说,也是追求古怪、离奇,后来越来越平实。最近又看到篇,在《收获》上,写得很好,叫《西瓜船》。他就写个乡下卖瓜人到城里面,这个城就像木渎这样水网交织小城,河里有很多西瓜船,和岸上居民做买卖。这个卖瓜青年为西瓜生熟问题和城里人发生纠纷,打起来,城里人无意当中失手,就把这个男孩子扎死。最最好是结尾,他母亲,个老人,从乡下跑过来,来找她儿子船。觉得,有时候,前面所有设置都是为最后把你引入个空间,是引渡工作。此时,这个母亲就找这条船,找到居委会啊,很多人帮她打听,然后顺着河去找,找人越来越多,程程问过去,终于在个油厂废旧码头找到船,船上西瓜被人吃掉,船搞得很脏,老太太就撑着船回去。你就会觉得她摇是她儿子摇篮,个空摇篮。城里人站在岸上送她,你知道,这是个致歉仪式,就像意大利电影《西西里岛美丽传说》,最后,那个美丽女人回到小镇,走在路上,袋里橘子撒,那个男孩殷勤地帮她个个拾起来,他是代表小镇居民在向她致歉,这也是个仪式,小说就是要从日常生活走入仪式。苏童这两年短篇也写得很好,觉得他越来越好地方,在于他已经不到怪里面去找,他开始走到朴素材料里面。
张新颖:走正路。
王安忆:走正锋,阿城经常讲到用笔中锋。
张新颖:阿城有点偏。
王安忆:阿城评介人家很不错,他更属于那种鉴赏家。那时候不是说须兰很像苏童嘛,就问他们之间区别。他回答得很好,苏童是笔走中锋,须兰是偏锋。觉得,苏童也像迟子建,也是属于精力特别旺盛。你放心,他会直写下去,他可能会写出很差东西,但并不妨碍他继续写出好东西,莫言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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