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罗兰写《约翰.·.克里斯朵夫》,写到安多纳德这家,他写道,其实法国精神根本不是在巴黎,而是在南部那种偏僻农庄里还会有些遗留,像安多纳德这家。可是他们这家也破产,结果他们进入巴黎。进入巴黎,多悲惨啊!可就是这样,贵族精神进入平民世界,合成现代精神养育过程。而今天,过程都简化,于是,许多成分都取消。
张新颖:从你阅读感受来说,除总体上不满意之外,也总会有你觉得不错作家和作品吧。
王安忆:般喜欢作家,人格都很有光彩,有个共同特征,这可能并不重要,可是个人觉得很重要,他们都是意境比较美好人。这个成见也许给带来个很大障碍,妨碍理解现代年轻批作家。不知道什道理,他们会看事情那阴暗,他们是有意要这阴暗,还是事实上就这阴暗?这点蛮妨碍去解他们。要是好好解他们,也会有收获。这代人中间其实有些好作者,但不是在热闹视野里。不久以前看到个,这人叫乔叶,是七十年代生女孩子,她有个中篇写个小姐要金盆洗手,回到正常人生活里来,她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物质上,人事上,社会关系上。可是,真要回到这个生活,她也感到这个生活种种压迫。她有个场景写得蛮有意思,有天晚上忽然看到街灯,她突然会想到南方街灯,那时候她们有着些真实快乐。
张新颖:还看到你写文章推荐于田儿小说。
王安忆:她是戏剧学院戏文系。那时候在淮海中路有个小书店,介书屋,介书屋女老板是段祺瑞后代,老三届。她书店办得很有品位,书店非常非常小,但她对书选择很严格,全都是文史哲。她在门口放块黑板,把《读书》上些文章抄在上面。她这个人是读书很有品位,和她家背景也有关系,外语也很好,看原版书。现在这个书店倒闭。
张新颖:这种书店肯定会倒闭,在那种地段,它租金肯定很贵,卖书力量不足以支持。
王安忆:开这样书店只能是有钱人家消遣,可他们家已经没落。和她认识也挺有意思,经常去她那儿看书,她就和招呼,你是王安忆吗?说,是。于田儿也会经常去买书,她们也认识。这书店有些沙龙意思,挺古典。这时,于田儿写三篇小说,自己打印成个小册子,自己发,有本就发到介书屋。介书屋又给看,看,真写得很好。然后就介绍给《上海文学》,他们要两篇,另外篇给另个刊物。她写是山东老根据地故事,这里有种特别难得东西,就是他者书写。后来,她又写些时尚生活,这种东西不用推荐,肯定发表。
张新颖:其实时代力量很大,很容易被它左右。
王安忆:还有就是金山薛舒,现在很注意。对这种人心情吧,真是觉得朝不保夕。就怕他们又和同时代人模样。
张新颖:你说担惊受怕,也有这样体会,但是没有你那大胸怀。读到个小说,开头看很好时候,就开始担心,结果定不要写成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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