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就想到那个推石头西西弗斯,推上去又滚下来,推上去又滚下来。还没说完,就觉得这里面好像有点意思,但写时候没想这多。就是说这个孩子在数学里找命名。他学字,学数学,不是写这个小男孩最最难地方就是进位吗?他有他自己进位法。当他看好病后,进入正规小学以后,老师让他接受们现在进位法。意思是说,数字是很有意思,它也是种文字,它也是个名。们现在人给东西命名,个是文字,个就是数字。当然还有很多化学物理类,就是更进步命名。
张新颖:主要是,们处在个已经命名好世界里。你现在把那个人推到那个最初,其实人回不到那个最初,但是你把他推到那个最初,然后让他重新来起,这样个人,好像初次面对世界那样关系,这样能写出惊讶来,写出感受来。
王安忆:对。他要重新建立关系。但是还是用旧材料,文明废墟上砖瓦,反复使用,总还是会有新东西产生吧。这个故事很容易让人以为要对现代文明进行什批判,其实没有能力去批判它。还是服从循环,个圈,永远走不出来。
张新颖:对。就是没法概括,如果能够概括出对现代文明批判啊,或者什,就简单。但也不是。
王安忆:不是,这里没有批判意思。这里确实有很多陷阱,它很可能让人家以为要批判。
不喜欢读小说。这个不大像小说,所以就对你胃口。
张新颖:不是啊,是很喜欢读小说。你前面说你是喜欢表面,是喜欢表面下。觉得不是,觉得正好相反。你老是要在那个表面下面找东西,而就是停留在那个表面上。
王安忆:因为们眼光不同。你是眼就可以追踪到表面底下含义,而是尊重现实连贯性。这就是小说和诗不同,诗是可以剪碎,小说就要承认它连贯性。
张新颖:嗯。
王安忆:可能是年龄关系,还是写得太多关系,现在写小说话,就会变得很挑剔,变得特别挑。挑时候就会需要抉择,比较困难,就不会像以前写得那舒服,那顺利。
张新颖:他其实是历史。觉得写是历史,人历史。
王安忆:但又不敢这说,这说话说得太大发。
张新颖:觉得如果你回到以前那顺利,对你个人来说,也没什意思,何必呢?
王安忆:对,很不满足,自己非常不能够满足。其实写作是个自满足,如果那种方式不能满足你话,那就不那样写。这个写完,满足还是满足,但是呢,不像以前那自信,自信很圆满。这个觉得毛病是很多,写得不圆。
张新颖:这个不圆才好。
王安忆:而且甚至是在事后才发现玄机。那个西西弗斯神话,有个数学黑洞就叫西西弗斯串,似乎无意间试图接近,不是让那个男孩打算盘吗?列数字重复相加,又回到同个数字序列。们在珠算上特别能看到这个形式。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然后在珠算上正好是两个梯形,然后加加加,其实是很简单,加到十,不是进位吗?就又是两个梯形。
张新颖:它对你启发是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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