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很担心自己身处在个把“名词解释”视作畏途时代。要参与文化讨论,最起码要先知道古往今来大家喜欢是什,或者说,这点好奇心总还是要。知半解点也不危险,真正危险是在听到个明显很重要名词,却把自己无知看作种宝贵状态,类似新美剧下好之前庆幸自己没有被剧透。好文化氛围都建立在羞耻心上,闻名遐迩“战”前维也纳咖啡馆,茨威格在《昨日世界》里就写,当时奥匈帝国教育特别压抑,但大家下课就飞奔去咖啡馆,只要听到别人说个自己没听过名字,会觉得被侮辱,转身就往图书馆跑。
《装X指南》原版封面上炫耀着史蒂芬·弗莱送句话:“所有用来作弊伎俩都被抖擞。”弗莱文艺复兴完人风范不用赘捧,他回忆录《弗莱编年史》(TheFryChronicle)也和茨威格样,写自己不爱上学(但靠“作弊伎俩”在剑桥考试全优),有句话大学里读万念俱灰,直记着,他说:“教育是课堂和讨论会中间休息时学生互相教给彼此东西。”任何事,只要身边人都在做,就不会太难。所以,对大学遗憾可能也不真在于没有老师给开书单—不排除“什书都没看过”里有自己问题,但多年来直心安理得,是因为向把这件事归咎于身边人没有让这种状态变得可耻。
几年前,有个法国人皮埃尔·巴雅(PierreBayard)写本小书叫《如何谈论你没有看过书》(HowtoTalkAboutBooksYouHaven’tRead),在英美口耳相传(未必看),成此类讨论中必须要提及书目。在里面标注很多段落,其中有这几句:
有教养人都知道(而没有教养人很不幸,他们不知道)文化是种定位,这比其他事都更重要。有文化不在于具体读没读过某本书,而是能在书体系中从容地判断自己身在何处,这就需要你知道书构成个系统,并有能力分辨各种元素相互之间位置关系。
就像埃科说:书没读,或者看记不住,没关系,所谓有文化,是知道你要东西在哪本书里,并且在三秒钟之内能找到那本书。但要补点,那就是“名词解释”并不降解读书乐趣。译《装X指南》,在其他书里时常能明白之前大概看不懂地方,频率之高让人悲喜交加。如果望书名生义,认定巴雅书反阅读,或许就已经犯个你正要谴责毛病。因为除这本书里处处洋溢着读书欣喜(能把阅读写得有趣作者从来都不会是个冷漠读者),而且在讲道理时候,他举例子全是书里面细节,埃科《玫瑰名字》、格林《第三人》、穆齐尔《没有个性人》,等等,开口就是好几页情节复述,像是个本打算拿起书扫几眼却忍不住坐两三个小时、坠入“精读”恶习人。其实沉浸于书中是最容易事,反倒是“不读”,建立书体系,明白“名词解释”该如何放在历史脉络中,才是辛苦功课。而且巴雅姿态,是法国文人姿态,把劝学也用种假模假式语气去写,提醒你不要把看书当成懒惰、自渎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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