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六天放罐轻活。
叔伯哥哥,把他前三天放罐轻活,也让给。而他,到山上,就干抡锤打钎最重活儿。在山上干活,是种“计时”,而非“计件”。计时,即每天
个杠子馍馍。哥哥替着急,除每遇上坡,都要替拉车以外,还要在路边吃馍时候,从他车把上吊个袋里,给摸出块乌黑咸菜块儿。他咬下口,有三分之,自己吃着,把那三分之二乌黑咸菜,递到手里,让就着咸菜,就着路边河水,去吃那坚硬杠馍。这样过段日子,看能吃完那八两馍,哥就不再给准备咸菜,而只准备些最为淡白深刻关于人生话儿。
他说:“连科,你还回家读书去吧,读书才是正事。”
他说:“不读也行,读多也不定有用。”
他说:“明天周末,们回去洗个澡吧。洗个澡,明天你好好睡上觉。”
在每周周日,都会好好睡上觉,把前几天透支力气,设法儿补将回来。可是,哥让睡觉,他却仍在星期天里,还要到火车站上再多运趟煤或沙子。
和哥,是住在水泥厂间宿舍房里。周日这天,哥哥拉着车子走,就躺在空荡荡屋内,有些绝望地望着天花板和天花板上挂蛛网,还有蛛网上天天长大只蜘蛛。这个时候,就想起那写几百页书信横格稿纸长篇小说,它孤苦伶仃,和行李块,从老家随到新乡,可却再也没有为它续写过字页,再也没有写出过段情节或个细节。
就这样过两个多月。有天,叔看走路时个肩高,个肩低,身子也有些歪斜,问怎会这样走路。说本来就是这样走路。叔伯哥哥,却把头低会儿,又抬起来说,是拉车拉。说因为架子车中辕带,每天都要狠狠地勒在肩上,要用尽吃奶力气向前拉着,那肩膀也就自然向下坠。
说完这些,叔没有再说什,眼眶里有泪水。
三天以后,叔不让再到火车站上去当那搬运工人。说挣钱再多,也不再去。说旦累坏身子,他会生对不起他哥嫂,父母。经过叔叔托人周旋,还请人吃两次饭店,喝瓶白酒,说通让到水泥厂料石山上,和别人道打风钻、炸料石,然后再把料石装上小型火车,运往山下水泥厂里。因为炸那料石有些危险,被石头伤后流血或被哑炮碎骨,甚或炸亡事情,每年每月,都时有发生。为安全,叔也不让哥去做那搬运工,让他和块上山,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们弟兄就卖各自架子车,到水泥厂料石山上,去做那里临时工人。料石山脉,离水泥厂有三五里,小罐火车,上山时用钢丝卷扬机把几十个空罐车厢拉将上去,待装满料石,再利用下坡惯性,把那罐车迅速而有节奏地放下山去。在那山上,临时工们分着几拨,有人专门打钻放炮,有人专门把料石装上铁皮板车,再推几十米或者上百米,装上罐车,还有人负责专门把罐车往厂里放运。刚上山新手,由于不熟悉劳作景况,都会让你干上三天放罐轻活。三天之后,你都熟,再去干那搬石头抡锤,到崖壁上撬石放炮险活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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