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人生是没有理由考上大学。
年底四叔又回家探亲时,低着头对他说没有考上大学后,四叔笑笑,接着道:“要还跟去厂里做工吧。”
很坚决地说:“下年想当兵。”
后来,果真当兵。
进城。
退伍。
退伍后,因为自己热爱文学又被部队招回军营提干,并且找个城里姑娘成家。结婚时给四叔写封信。在四叔回信中,四叔说许多恭喜话。而他反复在信中强调,是让“好好过日子”。说人生重要,莫能超过“过上平静安稳日子”。这时是九八四年,对文学热爱如同爱妻子般,对小家庭眷恋也如同眷恋写作般。虽然发表几篇小说习作,种下却是成名成家、出人头地膨胀欲望和贪念。为在河南开封《东京文学》上发表篇小说,曾经提前数天,伙同两个战友,把商丘军营花房中养盛开茉莉偷出来,育在宿舍窗台上。到周末,抱着那盆几十斤重大花盆,从商丘火车站不需验票偏门走进去,把花盆放在火车车厢过道里,自己会儿从这节车厢走进那节车厢里,会儿又闪进厕所躲着查票列车员。待终于过两个半小时,火车停在开封车站后,便匆匆抱着花盆下车,不是严正地验票出车站,而是沿着铁路直向前走,直到走进片庄稼地,然后再从庄稼地里走进古都开封市,和妻子去见面,也和妻子道抱着那盆花,送到《东京文学》个好友编辑家里去。
在相当长段时间里,因为对家庭和文学投入和狂热,让不去顺理思忖“乡下日子”和“城里生活”那问题,也不去辨析自己成家立业后,过是“日子”还是“生活”那问题。所以,四叔写信让完婚后“定把日子过好”话,并没有深究和思虑,只把它当成长辈般交代和嘱托,也没去想四叔为什要反复强调“过好日子”话,更没有去想,那些年四叔生活是“生活”还是“日子”区分和混淆。直到有天,出差拐回老家里,四叔突然出现在面前,才知道四叔退休,知道四叔已经五十八岁。他退休回来由女儿素苹接班,而他自己完全从新乡回到老家赋闲在那隅村落和院里。
那时候,四叔五十八周岁退休在家像湾河水突然地掉头逆流样,让觉得唐突到无法相信和接受。不敢相信,原来在工厂行走生动、时常加班四叔已经将近六十岁。不敢相信,原来满头乌发四叔竟是满头白发;原来说话声音洪亮、满面红光四叔,这时说话有些气喘,脸色也有些萎黄。这让想到们这些做晚辈儿女,总是要把父母对们少年疼爱无休止地拉长到青年和中年,只要父母健在,就永远把老人当作当年三四十岁壮年去对待,永远把自己当成少不更事孩童去享受父母给们心怀和疼爱,哪怕自己已经是壮年,而父母长辈们已经步入老年行列里。因为这种疼爱河流样渊远而流长,们便以为那疼爱是可以取之不竭;因为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所以们也并不把那爱放到心上去。许多时候,甚或把那疼爱当作累赘和包袱,当作烦琐和厌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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