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馆区外,北平建筑物砖墙都是灰色,而且路上没有街灯。倭讷家完全被黑暗吞没,帕梅拉父亲无疑还沉浸在悲伤和哀痛中。盔甲厂胡同很安静,汽车很难开进来;人力车倒是可以畅行无阻,但车夫们害怕狐狸精作祟,在夜里不愿到这边来。
人们很容易就能发现,在这条街上,斯诺家最令人过目难忘。然而这里似乎戒备森严:墙头嵌着碎玻璃防范入侵者,大门外站着四个看起来很凶中国年轻人。他们可能来自山东,数百年来那个省份男人都是中国军队骨干力量。个火盆照亮大门和那四个守卫。他们身佩大刀,刀鞘系在身侧,站得笔直,双臂抱在胸前,面色坚定。
海伦·福斯特·斯诺出现。她穿着黑天鹅绒裤子和件黑色宽松高翻领毛衣,把头发梳到后面,素面无妆。她在院子里发抖,看起来既脆弱又紧张,薄唇勉强抿出笑容,同时示意那些男人谭礼士是她期待客人。他们放松下来,让他进来。
“艾德雇他们,好让觉得安全些,”她告诉谭礼士,“他觉得这担心真是太傻,但他们让安心。”
四合院内部装潢恰好符合谭礼士对这两位颇为年轻、爱冒险美国人想象。美元使他们能在中国过上富足生活。其他旅居中国者有所有物件他们都有:精雕细琢桃花心木烟灰缸、宁波漆器、清式红木家具。屋里丝绸沙发垫和丝绸窗帘比中国人家里还多,中国风小摆设比比皆是:扳指、指甲套、佛像雕刻、架在底座上华丽鸦片枪、镀金圣像式落地灯。还有架架图书、堆堆杂志、台巨大无线电话机、台留声机和些唱片。
此处温馨舒适且富有现代气息,看起来主人已在此住很长时间。但对谭礼士这个英国人来说,它太美国化。倭讷那近于苦行者风格住宅也在同条胡同里,但两者间对比鲜明到极致。倭讷家里只有部电话可以表明当时是1937年。
谭礼士点燃支香烟。海伦递给他只烟灰缸,上面有大来轮船公司标识,它无疑是从她乘坐过某艘轮船舱室中顺手牵羊而来,这在当时是很时髦行为。在舒适斯诺家,谭礼士觉得自己被筋疲力尽之感吞没。他每根骨头都在渴求休息和温暖,六国饭店里凹凸不平床垫(这是之前睡在上面上千位客人共同杰作)使他背疼,而床本身也容纳不下他瘦长身躯。房间里蒸汽采暖使他喉咙发干。他已经吸太多香烟,每根都直吸到只剩烟蒂,因此讲起话来他声音都嘶哑。现在他感冒,情况变得更加糟糕。此外,他还关节酸痛。
海伦后来回忆说,那天晚上谭礼士面色青白,身体颤抖,并且正如她注意到,“那并不全是因为感冒”。她给他倒杯白兰地驱寒。他喝下去,觉得暂时好些。埃德加·斯诺不在家。谭礼士和海伦在就座后聊起来。为什她说帕梅拉之死是个警告呢?他问她。
说来话长。海伦和埃德加·斯诺对中国两大对立势力都颇有兴趣。他们曾待在偏远**党隐秘窑洞里,并且创办份激进期刊《m;主》(Democracy);但同时,他们也是北京饭店常客。他们在那里模仿凡尔赛宫镜厅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