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后看到他自己出现在远处那面墙上,多少还是有种眩晕感,那张熟悉老照片是他母亲在七年前给他拍,那会儿还没有吉尔,他们还住在中央公园西路公寓里,远景中那个八岁他穿着件条纹短袖T恤,正背对着相机,坐在客厅地板上看电视里放劳莱和哈台,这幅题为《阿奇》照片最动人之处,是他瘦弱脊背弯曲着,脊柱中每块椎骨都顶着T恤,制造出种瘦骨嶙峋效果,童年脆弱感扑面而来,个易受伤害之人肖像,里面小男孩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上那两个戴圆顶高帽小丑,对周围切熟视无睹,弗格森很为他母亲能拍出如此棒照片而感到自豪,毕竟这本可能就是张平庸抓拍,但正如那晚展出其他四十七幅照片样,拍出来之后并不是,弗格森望着那个看不到脸幼小自己,坐在那间他们已经不再居住公寓地板上,禁不住回想起那几个月时光,奇妙过渡期和希利亚德学院灾难,回想起他母亲最终替换掉上帝,成为他脑海中至高无上存在,神圣之灵凡间化身,虽然这位神并不完美,也无法长生不死,和所有凡人样会生气、焦躁、困惑,但他依然很崇拜他母亲,她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无论他让她失望多少次,或者表现得多不争气,她从来不会不爱他,以后也永远不会不爱他,直到她死。
漂亮又紧张,弗格森边想边看着他母亲和预展来宾微笑、点头、握手,虽然8月正是休假期,展览还是吸引差不多百号人,大群吵吵闹闹全都挤在画廊里最狭小展览空间,吵闹是因为来人里有八九十个很显然更喜欢聊天,而不是欣赏挂在墙上照片,不过弗格森以前什样开幕式都没参加过,并不熟悉这类活动礼仪,不懂所谓艺术爱好者那种世故伪装,去艺术展就得忽略展出艺术品,要不是展厅角桌子旁那个年轻调酒师没有好心给弗格森倒杯白葡萄酒,二十分钟后又倒杯,弗格森很可能已经退场抗议,因为这是他母亲重要时刻,他希望在场每个人专心致志地欣赏露丝·阿德勒作品,深深地陶醉其中,甚至陷入目瞪口呆敬畏,这种事没有发生后,弗格森站在角落里又生气又失望,但其实是他自己太没经验,不明白墙上镜框旁边贴着小红点意味着这些照片已经被卖掉,他母亲那晚兴致好得很,点都不介意这些粗鲁无知之人闲聊和吵闹。
第二杯白葡萄酒喝到半时候,弗格森看见吉尔挽着个女人肩膀,两人正径直穿过攒动人群,稳步朝他方向,朝酒水桌这边走来,近到能看见两人都在微笑,弗格森才意识到这个女人定就是吉尔老朋友薇薇安·施赖伯。吉尔之前讲过些她事,但他没多留意,只记住星半点,故事还挺复杂,他想起来,好像跟战争和薇薇安哥哥道格拉斯有关,是姓甘特还是格兰特,以前在吉尔情报组工作,和他是好朋友,然后不知吉尔怎托关系,让薇薇安,就是比他那位忘年交战友年纪更小妹妹,获准在1944年9月——当时巴黎刚刚解放个月,她从美国大学也才毕业三个月——入境法国。至于薇薇安为什需要来法国,弗格森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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