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琅摇摇头:“你不会让活着出门。”
寇边城不置可否地笑笑:“何以见得?”
“大宝法王舍利日不回东厂,厂公日不会罢休,难道你会放离开,等着朝廷派兵追杀上门?”
“既耗费真力救你性命,便不会再杀你。何况夜夫妻百日恩,与大人间尚有余情未。”虽是调笑口吻,面上却无半分玩笑神色,寇边城长眸微阖,淡淡道,“会折你四肢,剜你双目,拔你舌根,令你身不能动,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自此无眼耳鼻舌身意,亦无色声香味触法,情尘俱净,五蕴皆空……”话锋转,又笑道,“想来这位罗千户痴得很,即便大人当真成废人,他也会竭力侍奉,不离不弃。”
“刀连城!你竟敢……你……”罗望已是气得全身血脉贲张,口中鲜血激喷。为免力尽倒地,他以残刃支在地上,仍朝叶千琅所在之处扬声高呼,“大人,们……们杀出去!”
却说当日那形貌相似尸身能骗过众锦衣卫眼目,到底瞒不叶指挥使竹马之交。除那支断臂瞧着眼熟心悸,罗望断然不信也不肯信叶千琅已死,他于关城内野鬼孤魂也似地游荡终日,终是鸟投罗网,鱼入沸鼎,单枪匹马地闯入狼角湖。
狼角湖响马子功夫皆不弱,数十人刀剑齐施,以众欺寡,已占得先机重创罗望,更伤他只眼睛——偏巧伤是那只完好左眼,想他右脸曾被烈火焚伤,右眼早已夜不视物,此刻时近黄昏,天色将暝,确是愈战愈如瞎子般。
倘若平日斗到这个地步,以罗千户功夫怕是早该力尽难支,可眼下他身陷重围之中,又仅能凭风声分辨来敌方向,几无分胜算,却仍以坚顽毅力强撑着自己不落败,生生死战不退。
窥得丝空隙,两名响马子左右齐攻,两柄玄铁剑依势扎入罗望肩头——罗望以两指并戟夹刃,连着,bao喝两声,便以内力将两柄剑生生并断。刻不敢怠慢,自个儿拔取断剑,大股鲜血随之泼溅而出,周遭冰茶都似浴场血雨,难得换上艳色袍裳。
寇边城负手立于旁,风中白袍飒飒,鬓发如练,旁观这阵中人作困兽之斗,双深眸竟丝毫不掩赞赏之色。
心里合计番杀出去可能,叶千琅面色淡然,只道:“倘留下呢?”
“倘你留下,自再不会骗你、伤你,会待你百倍好、千倍好,只是这位罗千户……”寇边城以目光示意手下拿来溯冥刀,又持刀柄将手中长刀递给叶千琅,道,“还请叶大人亲自送他程。”
话音落地同时,叶千琅竟已接刀在手,飞身而
复又观战片刻,才侧头吩咐手下道:“去将叶大人请来。”
刀光剑影间,湖内曲榭回廊尽去风雅,还远远地未看清罗望身影,叶千琅便闻见阵混杂着冰茶香气血腥气息。
响马子们得吩咐,只围不攻,而那阵中人满身是血,左眼连眉弓至颧骨俱已被剖裂,仅仗着柄折去刀尖绣春刀,苦苦支撑。
听见有人走近声音,他先是惧,再是疑,最后皱眉思忖,忽又面露狂喜道:“大人?大人,是不是你?是不是?”
叶千琅静静望着不出声,倒是寇边城大方笑,道:“大人大可与这位罗千户同离开,绝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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