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痛楚撕心裂肺,罗望喷出口血来,却不自禁地颔首微笑:可不是?这神仙娃娃貌似纯良无害,实则既黠且慧,自己馋嘴偷吃不算,还总趁人无备把那芝麻粒儿抹在别人脸上,味跟你耍赖蛮缠,真真吃他不消。
“大哥,记得那日大火,你本已安然逃出,偏偏为寻重入火海,因被你护于鹿皮氅中而毫发无伤,你却因此毁去半张脸……”
忆起那日大火,罗望仍感好笑,就为个小娃娃变作丑八怪,倒非点不悔,可也不知为何就这着魔,头热地愿同尘与灰。
“大哥,记得偶得热病,你知嗜甜怕苦,便日日以白梨、芦根、冰糖为捣汁取饮,哄用药……”
回忆尽是俩人同处王安府中桩桩件件,那些雪泥鸿爪,本末始终,好些自己都忘,可没想到叶千琅竟仍记得毫厘不差,罗望不由含笑心道,这连魏忠贤都直言“有几分怕人”无情物端也不是那无情。
出,斩出弧蕴足劲势银光——莫说旁桃夭连连惊呼,便连寇边城也是愕,这份果断狠辣比起当日自己那刀犹有过之。
溯冥刀杀意虽重,刀声却极轻微,而罗千户眼睛虽瞎,耳力倒格外好,这刀他许是能避,可分明又不想避,直到冰冷刀身没入胸口,他面上既露哀色又有喜色,倘使细究竟还是喜甚于哀——确有几分伤心,却又并不十分伤心,自己阿琅到底活生生地现身于眼前。
怕是自己将死之际听得差,突地伸出手去摸摸,哪知却摸得只空荡荡袖子,罗望勉力张张嘴,口中鲜血便源源喷出:“大……大人……你手……”
眼神无分闪烁,亦无瞬犹豫,叶千琅手中刀气凝转,只定定望着罗望,开口唤他声:“大哥。”
这声“大哥”蓦地令罗望心头热,哪怕此刻利刃当胸而过,竟也没疼知觉。
胸口鲜血似流尽,眼前越来越黑,他仍睁睁望着这个愈发模糊人影,直到天边那道落日光弧逝于黄沙尽头,将他于这人世间最深眷恋并带去,偏生任他如何不舍得,依旧握不牢,攫不住。
“大哥,这些都记得,你又是否记得,那夜与你肌肤相亲之人……是。”
也不顾罗望看不看得见,叶千琅依旧认真注视着他眼睛,张脸也依旧冷清,毫无情绪流连,只隐有几分“寒潭映白月”光彩。
“你摸
犹记得小时候那个神仙娃娃,眼珠乌溜,唇角娇艳,总是拽着自己衣角黏前黏后,睁眼便满院子唤着大哥,只是不记得什时候起,突然就生分。
“大哥。”又是声轻唤,叶千琅吐字慢且清晰,更破天荒地不似平日寡言,“论文才武艺,你不算头挑人才,论心计智谋,你更是无所擅,可这些年留你在身边,视你为肱骨心腹,你可知……为什?”
天色又暗几分,眼前片血雾氤氲,依稀显出个极为熟悉人影轮廓。
罗望虽看不甚清,眼眸却瞬不瞬,恨不能将此刻情状完完整整摹写下来,此生看不够,来世也得记得。
“大哥,记得那时常去偷吃陆厨娘黑麻酥糖,每每被她发现新做酥糖少大半,总还赖在你身上,你明知是却从不点穿,替挨厨娘不少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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