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气跃便又上房顶,叶千琅在前,寇边城居后,两人全神贯注敛气而行,脚下几无声响。
手头干正是要命活计,牛毛雨挠得人好不痛快,明来寺亩三分大地方,寻着大悲阁却也不易。寇边城没见过这身黑衣蒙面打扮叶大人,活脱脱就是个梁上君子,不禁愈瞧愈忍不住心头笑意,道:“若大人与个不为官,个不为盗,便做对贼公贼婆倒也逍遥自在。”
叶千琅却不拾对方话趣儿,只凝神关注寺内砖瓦、草木,片刻后才道:“找到。”
大悲阁垒石而居,四面通风。借着尺白练也似月光瞧瞧,阁内空空荡荡,阁外也无人守御。
仅有座六角舍利塔被供奉于塔阁中央,鎏金镶银,与这朴素阁内装饰显非脉手笔,叶千琅随手折小节松枝,以内力掷向舍利塔,既无触动什暗藏阁内机关,也未听见周遭生出丝响动。若非是这明来寺和尚太过粗心,就是这空无人大悲阁实则已如铜墙铁壁,有恃无恐。
三日之后,微雨绵绵,正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寇叶二人顺利潜入明来寺,只见寺内石墙斑驳,瓦楞朴素,三五间禅房掩映于参差古树之间,显是多年未事修缮。然明来寺虽不比关城内穆赫修建庙宇钑金镂银,极尽铺张,其庄严凝重之气却发乎天然,令人不觉肃然。
寇边城抓来双守夜小沙弥,为免出家人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犟骨头,不肯轻易吐露实情,便以僧性命胁迫另僧交代大宝法王舍利下落。
果是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待小沙弥说出“大悲阁”三字,寇边城轻笑声“得罪”,旋即便手起掌落毙去他性命,也不待另僧出声呼救,转眼亦将他脖颈拧断。
叶千琅冷眼旁观,只待对方接连造下佛门杀业,才冷声道:“寇兄这嘴果是只吻得,而信不得。”
既然来就断无理由空手而回,两人间默契倒似与生俱来,也无只言片语相通,人先步探路,另人稍后再行,前后破入阁中,直取银塔中法王舍利。
哪知方才落于地上,阁内突地开启三道暗门,不知何时已有三位老僧坐禅于门后。
三僧形相大为不同,僧如慈眉菩萨,僧如怒目金刚,另僧却似寻常人家老翁,发白似雪,面如枯蜡,听僧念“三千大千世界六返震动”,僧接“其大光明普照世界”,另僧又接“空中自然而雨天华”,也不见他们张嘴诵经,但已声若雷吼,震得寇叶二人耳膜嗡嗡作响,丹田内气浪躁涌。
电光火石瞬间,三道粗及手腕铁索已自三僧处挥出,形如活蛇般,彼此照应自如,也不近身攻击,只是须臾即将出路全部封死
寇边城明知故问,扬眉笑道:“大人何意?”
“方才还说饶他们不死,才转眼就使重手杀。”
“信不过别人,独独信你。”也不顾自己答非所问,寇边城突地伸手握住叶千琅,还与他指关相扣,引着他手摸向自己心口。
胸膛紧实坚密,浑如块烫手石壁,却似摸不出胸中方寸跳或不跳。
莫说出发之前单小虎如何不肯相信叶千琅,便连他们自己也不信,但眼下形势所迫,两人若无法情意相通,就无线绝地逢生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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