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晚上睡觉前要封火。封火是个技术活,封不好火就会灭,到半夜,屋里温度就很低。要封得恰到好处,既不费燃料也不会熄火,才能保持夜间温度,还方便第二天早生火做饭。是南方人,所有这些生活常识都要从头学起。有时候睡到半夜感到极冷,起来看,炉子火灭,冻得实在受不,索性就把所有衣服都穿上,把能盖都盖上,再躺下去睡。有时候清早起来要用水,看水桶里水都结成冰。每到夜晚,寒风夹杂着狼嚎叫,令人不寒而栗。此外,为防范附近土匪,工作人员不得不端着猎枪,轮岗值班。
最痛苦是骨肉分离。常先生后来遭遇大家也都知道,前妻走,他只能独自带着两个孩子在莫高窟生活。莫高窟人命运都非常相似,只要你选择莫高窟,似乎就不得不承受骨肉分离之苦。从常书鸿先生、段文杰先生、自己,到后来王旭东院长,都有相似境遇。段文杰先生和妻儿也是长期两地分居,他们家在分别十年之后,才终于得到文化部调令,段先生把妻儿从四川接到敦煌。2011年4月30日,段文杰先生灵骨入葬,他们夫妇合葬在三危山下、宕泉河边,依然守望着他们为之奋斗终生、魂牵梦绕莫高窟。和老彭两地分居十九年,在这十九年中,孩子们教育问题始终得不到很好解决。直说“不是个好妻子,不是个好妈妈”。王旭东决定来到敦煌工作时,向院里提出唯条件就是把他妻子也调到敦煌,组织上批准。但是到敦煌第二年,他妻子因为对紫外线过敏,不得不带着儿子到兰州生活,在所卫生学校从事教学工作,从此两地分居。家庭与工作,身心两处不能会合,好像是莫高窟人宿命。
敦煌医疗条件长期比较落后,有病不能得到及时治疗,如果发生紧急情况,连救护车也叫不到。有年夏天,从考古工地回来,身体感到很不舒服,就去医务室找医生看看。医生说要打青霉素,她问:“你青霉素过敏吗?”说:“不知道。”医生给做皮试,半小时之后并没有过敏反应,医生就放心地给注射青霉素。注射之后又观察半小时也没有事,就回宿舍。
可是就在回宿舍路上,开始感到浑身发冷。到宿舍已冷得浑身发抖,把两床棉被都盖在身上,还是感到非常冷。不会儿,就什也不知道。当醒过来时候,大约已经是晚上十点,只记得屋里很黑。不能确定自己在哪里。甚至有种幻觉,自己是不是已经死?现在在什地方,是不是在坟墓里?为什这黑!摸自己身上,慢慢意识到自己打过针,是打针之后开始发冷。于是又摸摸自己,确定自己没有死。
再看外面,有星灯光,那是旁边房子里煤油灯光,昏暗光照射到黑压压屋子窗户上。突然想起来,屋子旁边住是个司机师傅。于是就使劲爬起来,去敲这个师傅门,边敲边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把杨大夫给请过来?”这位师傅就把下午给打针医生请来。杨大夫看到样子,吓得大声说:“这是青霉素过敏,非常可怕!弄不好,就醒不过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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