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在看来无异于出家人修行。
莫高窟是种考验,只有那些最终经受住考验人才能修得正果。
夏夜傍晚,太阳还没有落下时,莫高窟上空明澈无比蓝天令人陶醉。游客散去之后,位于鸣沙山东麓、宕泉河西岸莫高窟就显得格外神圣。那些开凿在长长石壁上,如蜂房般密密麻麻石窟群蔚为壮观,那看似灰头土脸外表下隐藏着圣洁而又神秘伟大文明。走近石窟,就能强烈地感觉到每个洞窟透出五彩斑斓神光。
敦煌日照时间长,特别是夏天,晚上九十点钟天还是亮。白天们按年代参观洞窟,晚上们就天南海北地聊天。每天傍晚六点左右,樊老师就会准时来到莫高山庄。七月敦煌,正是“李广杏”成熟季节。每次她来时候,手里都会提上袋子洗好“李广杏”。这是敦煌才有水果,是她特意在当地农民那里买来。据说每年只有这个月时间,才能在敦煌品尝到这种格外美味黄杏。
为这个访谈,拟出百多个问题。但真正进入访谈,拟出题目基本失效。她健谈,她阅历丰富,思路开阔,还有那些从来不为人知往事,远远超出预想,似乎每个小问题都可以打开她记忆宝藏。樊老师讲述有她自然内在逻辑,只需点触发便能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而要做就是把她所说话全部记录下来。近六十年敦煌生活,她对那里每寸土、每棵树、每方壁画都如此熟悉,从莫高窟历史、洞窟壁画艺术到考古保护工作方方面面,她都如数家珍。
们每天平均采访三到四个小时,最多时候,樊老师口气说五个小时。边听边做笔记,以最快速度记录谈话内容,以便后期整理。负责提问和记录,董书海博士负责录音。十天后,当们离开敦煌时,已经积累将近二十万字访谈稿。
樊老师有每晚散步习惯。她最喜欢从家里走到九层楼,听听悬在檐下铃铎,听听晚风掠过白杨声音,然后在满天繁星升起之时,踩着月光,散步回家。离开敦煌前天晚上,她提议大家起散步去九层楼。
散步时候她告诉,沿着道路两旁是银白杨,因为起风时会发出噼里啪啦声音,当地人管这种树叫“鬼拍掌”。冬天时候,树叶落光,枝干直指蓝天,就更加气宇轩昂。那是第次眼睁睁看着夜晚寂静缓缓降临,那是种无边无际寂寞覆盖下来感觉。远处是宕泉河,再远处是宕泉河河谷地带星星点点绿洲,绿洲外面是戈壁,戈壁再远处是人迹罕至荒野和山脉。人在这样地方,就好像坠入个无尽时空深渊,有种无助感和失落感。她说,过去有位前辈对她说过句话,要想在莫高窟生活,首要功夫是要耐受得住这里寂寞。
也是在那天晚上,她对说,大家都认为她留在敦煌是自己选择,其实她有几次想过离开敦煌。问她:“最后为什留下来?”她说:“这是个人命。”鸠摩罗什当年随吕光滞留凉州达十七年,也是在种并非自己选择情形下开始佛法弘扬,而樊锦诗是随历史与命运风浪流徙至此。不同是鸠摩罗什当年是东去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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