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白雪岚仰躺在床上,额头上贴着个西医常用冰包,肩膀以下盖着床半厚锦被。
宣怀风瞧见他腮上两抹不寻常艳红,暗中吃
个听差答道,「听说烧得不轻,医生刚进去呢,孙副官也在里头陪着。您快进去看看吧。」
宣怀风点点头,把半掩门轻轻推开,不惊动人地走进去。
因为有病人,房里头格外安静,圆桌上放着医生带来西式药箱,朝上打开着,露出整整齐齐药瓶纱布等等。徐副院长和助手都站在床前,两人背影把床上人遮住大半。
孙副官垂手肃容,站在旁。
看见宣怀风无声无息走进来,孙副官脸上点意外之色也没有,很恬然地走过来几步,迎着宣怀风,小声说,「你来?过去看看吧。」
司机等得摸不着头脑,只好又走过来请,「宣副官,是忘什东西吗?」
宣怀风应道,「哦,是忘点东西。你在这里再等下,进去拿就来。」
转身返回公馆里,路沿着壁阴七拐八弯地过来,远远地看过去,白雪岚房前站五六个听差,不见徐副院长和孙副官踪影,大概都在房里。
宣怀风眉心攥起来,自己也明白,只要走过去,就等于踏中白雪岚设下埋伏。
让他轻易把自己心思琢磨得点不剩,好像自己是他掌心猎物似,总有些不甘心。
这些天陪着他,丝伤情反复迹象都没有,怎今天准日假,今天就立即反复?
说到底,还是白雪岚在耍花招。
宣怀风想通这点,心里大为生气,觉得白雪岚还是没长进,处处都出小人招数,面前套,背后又套,并不光明磊落。
要是这样,偏偏不管不问地去华夏饭店,让白雪岚自己怄气去。
孙副官急着进去,说这两句话后,就道,「该进去,看看医生怎说,有准信,还要给白总理报告呢。你也不要急,总长身体向强健,医生既然到,应该不会有大碍。要是有什私事,只管先去办。当然,能早点回来,还是早点回来为好。」
宣怀风本想进来打探下消息,不欲久留。
别说他把人想得太坏,实在是白雪岚太不按理出牌。
万和白雪岚照面,白雪岚忽然精神奕奕地从床上坐起来,大模大样奚落他顿,宣怀风绝不会觉得奇怪。
从读书相识时候起,这人脑子里就永远装着用不完捉弄人主意。
但房里这样肃静气氛,孙副官又开口,不过去看看似乎太过无情,宣怀风略思忖,慢慢蹭到床前。
但掉头就走,只怕接下来天都颗心悬在半空,更不好受。
犹豫会,还是从阴影下故作镇定地踱步出来。
听差们正在门外挨墙挨墙,歇腿歇腿,忽然见这个总长面前大红人冷不丁钻出来,都赶紧站直,呵着腰和他轻轻打招呼。
「宣副官,您来?」
宣怀风问,「总长怎样?」
在宣怀风肩膀上拍两下,转身匆匆进公馆大门内。
宣怀风还站在原地,司机过来请示,「宣副官,车已经备好,您是现在就去吗?」
宣怀风咬住下唇,点点头。
司机便过去,把车开到公馆正门前,下车绕到后面,拉开车门等着。
宣怀风瞪着那车,半天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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