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岚暧昧地扫他下,笑得颇有几分微妙,慢慢地说:「连肉食动物都当,又怎会在乎再当个遗老遗少。真渴,你不帮,就自己起来。」
宣怀风被他看得脖子热热,怕他越发说出邪话来,就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两手轻轻拍拍:「不敢劳动您起来。做副官帮总长端茶递水,原是分内。」
调侃句,走过去。
宣怀风天之内,连听两遍这话,心里大不是滋味。
明明被人拿钱买命,胳膊上还吃枪子儿,白雪岚倒事不关己似。
宣怀风就此不问,觉得不甘心,这世道真是太没天理,如果连白雪岚这样人尚且无法为自己伸张正义,那般小百姓更没出头之日。
只是,若要再问,事实明摆着,警察厅和黑道都勾结好,没有证据,能奈何得哪个?口里嚷嚷两句,又想不出什有用主意来,只能让白雪岚更堵心而已。
可见当这海关总长,外面光鲜威风,其实想做点于国于民有利事,大不容易,每时每处绊脚石。
宣怀风原想去找些公事来办,见白雪岚如此,担心起来,也不好走,却又不好再问,索性取桌上当日报纸,在窗边木椅子上坐下,装作低头在看。
不会,白雪岚走过来问:「有什新鲜趣事,看得这样入神?让也瞧瞧。」
好奇地斜半边身子,蹭到他身后,笑着看他手里那报纸版头。
宣怀风说:「能有什新鲜趣事?现在报纸大多只为挣钱,无非吹捧吹捧各界名流,感慨感慨世风,空骂两句世情,不过如是,出不点实在主意。现在社会,缺倒是肯做实在事人。」
把报纸放下,回过头,打量白雪岚眼:「刚才那通,是哪里来电话?」略想,又说:「算,也不过白问句。要是不方便,你也不必要和说。」
不由对白雪岚生出几分同情之心。
白雪岚正翻着报纸,听见宣怀风愤懑叹,剑眉斜过来,瞅他眼,说:「好好,叹什气?你与其为那些烂心龟孙子叹气,还不如把这些功夫省下来,都用身上,待好点。划算着呢。」
宣怀风问:「待你很不好吗?怎算待你好点?」
白雪岚下巴朝桌上扬:「喏,那边茶,你端过来喂口罢。」
宣怀风又好笑又好气:「原来你说待你好点,就是要人端茶递水伺候。可见你虽然留过洋,骨子里却还是遗老遗少派头。」
白雪岚笑道:「你这傻瓜,你彼此难道还有不方便地方?刚才是警察厅打过来电话,向报告声,说那几个埋伏匪徒已经正法,就这件小事。」
宣怀风觉得奇怪:「那几个匪徒不是招供说受火焰帮姓周指使吗?现在杀他们,怎追究幕后那些人?」
白雪岚说:「他们在公馆说那些,回警察厅就立即翻供,按警察厅说法,就算他们不翻供,有人证没物证,也不成事。何况又翻供?如今更连人证也没,还追究谁去?反正,天下老鸹般黑,咱们睁大眼睛瞧好。」
说完,把半边身子挤过来,和宣怀风同坐张椅子,把他方才放下报纸拿起来,百无聊赖地翻看。
天下老鸹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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