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扫视着漆黑房间,低声叹口气,扯过那空多日另半床上枕头,在怀里紧紧抱着。
仍旧夜色如水,冷窗对月。
仍旧,寂寥无人。
白雪岚乘兴而去,伤心而归。
走步,痛分。
皱眉,翻身,原是常人梦里无意之举,若换任何个人,都不会为此生气。
偏偏白雪岚不是任何个人,他所思、所想、所恨、所爱,无不是床上那人。
叶障目,便不见泰山。
上次离开时,宣怀风举手抱头那幕便如刀子刻在心头,现在宣怀风皱眉翻身,两个动作在他心里,就成个意思。
那自然是拒绝意思。
打发孙副官离开,白雪岚在靠背椅里望半天天花板,出好会神。
猛地站起来,大步往外走。
路急匆匆,在月光下朝着那满树白花去,到小院门外,脚步蓦地轻下来,那心忐忐忑忑,怦怦乱跳,气得白雪岚心里大骂,明明自己房间,自己地盘,怎回来就像做贼似?
那个对旧情人恋恋不忘,背地里勾搭小白脸软弱之人,怎就有资格和他白雪岚顶着干?
要惹火老子,老子别说揍人,杀人胆子都有!
地抽。
扫那文件名目,已经明白宣怀风担心所在,再看旁边贴小纸条,正是怀风清秀整齐字迹。
那捏着纸边手,情不自禁地微颤下。
白雪岚问:「既然是他找出来,怎他不亲自送过来?」
孙副官说:「大概是忙吧?」
从窗外步步走回书房,觉得心都被自己踏碎。
冷战这些天,那个人就……不痛不痒,无忧无愁!
天底下,竟有这样铁石心肠人。
他白雪岚,在宣怀风心里,又算什呢?除能当个强盗,当个恶霸。
他本来笃定两人就算时不和,总有
白雪岚眼中黯,刚刚稍热胸膛又冷下来,揣块冰似沉。
他默默地走开。
心情如此沉重,他再也不想看那拒绝他背影眼,甚至不知道就在他离开窗边那刻,宣怀风再次在梦中不舒服地翻个身,勉强睁开惺忪眼睛。
有人在看着他吗?
有人在亲吻他额头发梢吗?
心里虽这说,脚步却越放越慢。
踱到廊下,隔着床看,屋子里点灯早就熄,道人影侧卧在床上,呼吸悠长低缓,在漆黑中,身如山峦起伏。
这夜云虽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月亮。
偶尔黑黑云在高空掠过,月亮便偶然露出尖尖脸,银光撒进屋里,照到床边角,恰好印出宣怀风小半边脸。
白雪岚看着那熟悉优美眉目,时便有些怔忪,好似万年未见过,刚要细看,宣怀风眉头忽然皱,翻个身去,顿时,只给白雪岚留个背影。
白雪岚这些天收到文件里,常见宣怀风批条目要点,实在做得干净细致,但凡所需资料,都列得清清楚楚,字不错,心里也知道宣怀风勤奋于公事。
可越这样,白雪岚越生气。
他痛苦地日熬着日,妄自嗟叹感伤,郁愤握拳。
宣怀风倒潇洒,该吃吃,该做做。
他忍这些天,自忖已经百炼成钢,心如磐石,可恨孙副官,轻轻巧巧地提,那钢便软三分,那磐石便被爬山虎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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