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露昭恼道,「老子还没死,你嚎得什丧?滚!」
宣怀抿揉着眼睛站起来,给他倒杯白开水来,用药用棉签沾水,在他唇上手忙脚乱地滋润着,边结结巴巴地说,「守你几天……吓死人……你醒,好不容易……」
展露昭说,「你是恨不得死。」
宣怀抿说,「哪能?恨不得替你去死。」
展露昭无力地呸声,说,「本军长逢凶化吉,偏你死呀活呀,专坏彩头。刚才听见大兴洋行船怎,你处置好?」
床边站着两三个穿白大褂男医生,有两个女护士在旁边,不知道忙活什。
宣怀抿看见展露昭躺在床上,眼睛还是睁着,暗中松口气,对宣怀抿来说,这就像忽然从梦里醒过来般,天大喜事,都成真。
他竟忽然畏惧起来,生怕自己打搅医生们治疗,待要出去在外头等,却又舍不得走。
就这般握着门把,站半日。
等见着医生们散,往门口来,他还退步,给他们让路,只下刻醒悟过来,忙拉其中人问,「怎样?他总该好?」
其实年亮富对宣怀抿,也或多或少有些误会。
因为宣怀抿那通电话,实在未曾存心要让年亮富难堪,只因展露昭在医院里总算睁开眼,宣怀抿惊而又喜下,哪里舍得挪开半步。
偏偏遇上这洪福号事,林奇骏又与他对峙着,宣怀抿想着这事是展露昭交予他照看,若是办砸,无法向展露昭交代。
他便只能祭出年亮富这张暗藏许久牌来,匆匆向年宅打个电话。
若在平时,年亮富多问两句,宣怀抿定会敷衍两句。
宣怀抿说,「你刚醒来,不要劳神,养好身子要紧。万事都能处置好。」
他给展露昭润润嘴唇,喂他小口清水,把玻璃杯忙不迭放下,也不坐回椅子,径直往床边坐,抓着展露昭手,只管痴痴凝视着,也不知道说什好。
时间,
医生说,「中枪伤,哪有这样容易就好。但这位身体真是很强壮,如今醒过来,算是过危险期。只千万小心照看吧。」
宣怀抿把要问问完,才松那医生白大褂,走进病房里,在病床边坐下,瞪着眼睛,目光有些直勾勾。
展露昭头靠在枕上,手腕接着吊针,不耐烦地问,「傻吗?就这样干坐,给老子弄点水来。」
他才醒过来,嗓子沙哑得不象话,说得含糊,换别人,十成里听不懂九成。
宣怀抿却是眼圈红,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但他拿着话筒,心早飞到展露昭那里去,因此年亮富稍多说点,他就嫌累赘,也不解释,直接挂电话,再拨个去给绿芙蓉,要绿芙蓉督促年亮富去办事。
这两个电话打完,宣怀抿别都不管,忙忙地回病房去看展露昭,只是走开会,已觉得像走开两辈子,在医院走廊上,恍恍惚惚,又不禁担心刚才展露昭那睁眼,是不是自己太过焦切,看走眼?或是自己这走开,他又把眼睛闭上,昏睡过去,可怎好?
宣怀抿想着,在走廊上竟是飞样地奔跑起来。
旁边看守大兵们见,都不由吃惊,还以为军长伤情又反复。
回到病房,宣怀抿把门开,首先就往病床那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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