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欲言又止,半晌,说,「如今是真舍不得你。」
他把眼睛停在白雪岚脸上,那虚弱而深深目光,确实是满满浓浓不舍。
白雪岚本来是咬死牙不要在爱人面前悲伤,听宣怀风话,已是肠子都痛断,再被他这样怔怔瞅着,哪里忍得住,只觉得股热气涌上来,从喉咙到鼻腔,再上到眼睛。
他心忖自己是必须坚强。
若是自己都落泪,事情更没有指望,病人又怎想?这要败涂地!
他微笑道,「这仪表,可难看得很。」
宣怀风便也微微笑,说,「有几句话,想和你认真地说说。」
白雪岚说,「你说。」
宣怀风现在说话,其实很艰难,说上句,就要停上会,但他目光,是时刻也留在白雪岚脸上,仿佛舍不得少看眼。
他静静躺会,对白雪岚说,「这病,恐怕要对你不住。」
他已经连着两三日这样,总是沉睡着,偶尔有点声息,却是醒不来,愁得人肝肠寸断。
白雪岚等会,不见他再有动静,心又沉下去,虎目泛上水光。
此刻房中没有别人,他便让眼泪痛快地流滴出来,随手用袖子擦,扭过头,竟瞧见宣怀风眼睛已经半睁开,正如初生小鹿般虚弱地瞅着自己。
白雪岚忙从脸上挤出丝笑,问他,「你醒吗?感觉好点没有?医生刚刚来做过检查,说你用新西药,已经起作用。」
宣怀风肺里烧得厉害,身上阵阵作痛,又难以说清这痛是自哪里产生,双唇微微张开,就是阵扯风箱似喘息,只将眼睛看着白雪岚,似有什话要说。
感到眼眶热,他就狠狠咬着嘴里软肉,想用那痛把那泪逼回去。
嘴里蓦地片腥味,血从唇角渗出来。
宣怀风触目惊心,腰背弓,手撑着床单,似要从床上挣扎起来,然而稍起来就跌回去,白雪岚连忙伸手扶着他说,「你不要急。」
宣怀风喘着气,也不知忽然哪里来力气,把手抬起来,碰着白雪岚唇角。
唇角流出来血粘在指尖,他看暗,仿佛确定自己所见不是幻觉,便更痛苦起来,说,「你也不要急,你这样,
白雪岚脸色骤变,很快又冷静下来,仍是微笑着,「看守着你,也算寸步不离,你是最通情达理人,只看着看守份上,也应该给予点同情。怎醒来,就说这种悲观话?故意地让难受。」
宣怀风态度很柔和地轻轻说,「对不住。」
白雪岚只觉得有人用刀子扎他心般,几乎要失态,把头猛地扭过去,默默会,才又转回来,镇定地说,「你好不容易行,就算要说话,也说点高兴。忽然说声对不住,叫人不知道怎回答,倒也有叫你难住时候。」
宣怀风叹道,「好,那就说点高兴。」
白雪岚爱怜地抚着他消瘦脸,「那你说罢,听着。」
白雪岚难受地无以复加,强笑着安慰,「总在这陪着你。有什话,等你好些再说吧。」
伸手抚着他胸膛,顺着气。
好会,宣怀风才喘得平和些,很小声地说,「你胡子长。」
白雪岚把手往下巴摸,果然扎手。
这些太难饮食无心,当然更没有刮胡子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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