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时不敢问真切。
展露昭也皱眉等着。
但千恨万恨,都不及怀风性命要紧。
既让展露昭进来,就知道少不得要受挟持,忍这样窝囊气,白雪岚又哪肯在此时和他争那动静、言语闲气?
所以倒是没作出冲动事。
只是瞥着展露昭眼神,是看着个躺进棺材死人般。
展露昭因为这生病人是宣怀风,也不敢怠慢,回头对那人说,「姜御医,你快绐瞧瞧。」
展露昭说,「你管他中医西医,能治就不错。让开。」
说着便向床头走。
白雪岚目光霍地厉,待要拦着他,可想宣怀风病,已是山穷水尽,展露昭若真有办法治好宣怀风,不说别,就是要他白雪岚命,也不在话下。
如此想,竟无气不可忍,无事不可让。
展露昭靠近,往床上看眼,心底也是吃惊。
守外头海关总署护兵们,个个眼睛都瞪得老大,尤其是领头那个宋壬,展露昭是认得他,知道这头山东蛮牛算是白雪岚养条恶狗,在自己中枪事里,说不定还掺黑手,反正不是个东西。
因此见宋壬愤愤不平地瞪着,展露昭心里就越发冷笑。
听见里头说请进,他弹弹衣袖,头扬,领着医生进门。
宋壬看他进去后房门关,嘴里恨恨骂声,「狗娘养。」
往地上啐口。
这姓姜,正是姜师长谈起过那位叔叔,他原隐居在乡下,广东军再三重金相邀,态度恳切,他侄兄又撺掇,禁不住起乱世再谋番事业蠢动,便坐几天火车到首都,为展家服务起来。
乱世里头,当兵又干刀头舔血营生,谁知道什磨时候要求人妙手回春,所以这姜某到广东军,颇得上下尊敬。
因人人都说他曾在清末时做过御医,大家都把御医当尊称,都叫他姜御医,他也乐得受。
姜御医听展露昭说话,慢慢踱到床边,伸出两指,号番脉,收回手来,却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白雪岚见,肝肠顿时纠结起来。
宣怀风双眼紧闭,消瘦憔悴得令人心悸,两颊颧骨微凸出来,气息也是极弱,这样瘦,显得鼻粱更挺,越有种叫人怜惜不忍倔强来。
展露昭把手往宣怀风脸上放,被那吓人热惊得猛缩手,慢慢,把手又重放回去,食指尖碰着他脸颊,说,「病成这样,跟个没本事,也不会待你好。」
白雪岚冷冷说,「病人在这里,你有本事,也拿出来让人瞧瞧。」
目光扫在那碰着他心肝宝贝脏手上。
他自然是恨。
抬起头来,发现十来道凶恶目光正射在自己身上,原来展露昭虽然进去,他带广东军还留许多在走廊上,都站着等他们军长出来,听见宋壬骂他们军长,眼睛里都冒出火来。
大家骨子里早存仇恨,火药味顿时浓烈起来,是点就着紧张场面。
医院里人员,早远远地躲开。
病房里面,气氛又更上层楼。
白雪岚站在房里,双手背着,瞧着展露昭进来,却对这死敌正眼也不瞧下,目光落在跟着展露昭进来那人身上,看他大概五十岁上下,留着把小山羊胡子,鬟发微白,穿件簇新蓝布长袍,才问,「是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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