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副官倒也很有耐性,等年亮富哭得差不多,才说,「年处长,你太小看们总长。总长是上过沙场人,生平就是爱见血,别人见他都绕着道走,陪着小心,偏你胆子大,敢犯他忌讳。以为个当副官小舅子就能救你吗?对不起,海关有海关规矩,对你,只能按规矩办。」
打个手势。
就有门外候着两个护兵进来,把年亮富往外拖。
年亮富吓得眼都直,还在大叫怀风,挣扎着不肯去。护兵们岂是柔善,拳就打得他掉三四颗牙,满嘴鲜血,再在浑圆肚子上踹两脚,把年亮富死狗般拖出去。
白公馆向来都有处关押人地方,当日宣怀抿被抓,也是关在这里。为着防止犯人逃跑,窗户都加装铁栅栏,还设几样吊钩、铁环之类刑具。
没有批条子而暗中弄走。这已经不是贪墨,而是祸国殃民。」
年亮富唇张,孙副官已经截住,不冷不热地说,「你不用和分辩。看守库房人如今就在审查处手里,他们供词,你难道真要亲眼看看?人证物证都是齐全。看总长意思,这回,恐怕你要上刑场走趟。」
年亮富四肢发冷,肥硕身躯颤抖如狂风中藤蔓,哭道,「也是没法子,家有悍妻,她又是爱过富贵日子,那点薪金,哪里够她花销?孙副官,你发发慈悲,帮向总长说句好话。不看别,只看怀风面子上,给亮富条活路。啊啊,这是做什孽啊,要沦落到上刑场地步!冤枉啊!」
孙副官被这个满脸眼泪鼻涕龌蹉胖子,紧紧抱着腿,心里实在不痛快,暗中把腿往后移。
无奈年亮富只把他腿当成救命稻草,死也不肯撒手,哭半日不见孙副官有点松动迹象,越发怕死起来,嚎哭着嚷道,「怀风呢?要见见他!怀风!怀风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年亮富被护卫拖到私牢,看那些森森黑亮刑具,已经心胆俱裂。正想着晕厥过去算,那两个护卫又拿具镣铐来,把年亮富双手铐,挂在个从天花板垂下铁钩子上。
再拉铁索,年亮富就被悬空吊起来。
他向养尊处优,这百七八十斤重量,靠着双胖嘟嘟手腕悬挂起来,如何受得
孙副官厌烦道,「大丈夫人做事人当,你自己做事,自己背责任。现在叫着要见宣副官,就算见他,他又如何?宣副官这人,向公私分明,古板得很,你是知道。」
年亮富喘着气说,「命都要没,难道他这样忍心地不闻不问吗?就是因为他,才来海关衙门,如今遭大难,不能说没有他分责任。只要保这条命,也没有别奢望。」
说罢,又扬着大嗓门,呜呜大哭,「怀风!怀风!你姐姐快被你气疯,如今你还要逼死这个姐夫吗?可怜儿子,那个小人儿,也是为着你才没小命啊!怀风,你就出来,见见吧!你姐夫这条性命,就交代给你!」
哭声惊天地动鬼神,直把孟姜女哭长城也比下去。
孙副官倒不料年亮富还有这般本事,幸好白公馆是王府建制,十分宽阔,白雪岚睡房离得小花厅很远,年亮富再吵,也闹不到宣怀风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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