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三动作就僵住,揉着眼睛
宣怀风问,「又说不贪嘴,又要拿出半个月薪水来买,这前后矛盾太明显。你就从实招来罢。」
傅三把脸上笑容敛,眼底流露抹悲意,叹气说,「老娘病得昏沉,也不知道季节,这几日嘴里总说要吃广柑。天,哪里弄广柑给她去?只是每次都哄着她说去大街上买罢,反正她人糊涂,隔会就会忘。不过,既然这里有,瞧您又不急切地想吃,不如卖个给,让尽尽孝心。看娘她……以后尽孝机会,怕是不多。」
宣怀风是自幼失去母亲人,最听不得这些事,也关切起来,追问道,「你娘病得厉害,怎不请医生?若是缺钱,和账房说,给你先支三个月薪金去使,不然给你些钱做诊金。要不,是缺什难得药材?」
傅三感激地看他眼,说,「上次总长已经赐人参,那就很够。医生请两个,两个都说,这年纪大而油尽灯枯毛病,是老天爷也挽不回,只能拖延着,多多尽孝,让她老人家走得舒心些罢。是个不中用儿子,没让娘享多少福……」
说到后面,声音里便有些呜咽,举起袖子,使劲揉揉眼睛。
这段看完,早饭端过来,除白粥并两荤两素小菜,还有两只黄红鲜艳广柑,摆在个白玉碟子上,格外漂亮。
宣怀风问,「这时节还有广柑?」
今日跑厨房趟听差,恰好是傅三,他是最爱伺候宣怀风,笑嘻嘻说,「市面上早就买不到,这也不知道哪个城市用飞机新鲜运过来,豆腐也要盘成肉价钱。公馆厨房里也就预备着这篓子,统共二十来个。总长说,留过洋人,时兴吃过早饭,吃点水果。这广柑别人都不许碰,就给您留着。」
宣怀风拿起只广柑,在手里轻轻掂,沉甸甸,想必汁多甜蜜。往日有这样稀罕东西,总要分些送到年宅,现在,他却是连送东西过去资格也没有。
把广柑放下,便叹口气。
宣怀风由人及己,不由感怀,叹道,「你再不中用,也比强,至少有床前伺药机会。这样吧,这两只广柑,你拿回去。」
傅三说,「使不得。要是这样开口和您讨东西,是借着娘名头讹诈畜生,算求您,给用薪金买。不然,这是买给娘尽孝呢,还是您赏呢?」
宣怀风看他这样坚决,不能不顺他意,点头说,「好,算你买。不过,再贵也用不着半个月薪水,算块钱个,你拿两块钱给厨房行。不要再争,不然,不卖给你,自己吃掉。」
傅三知道他是真心真意,不由做出个预备似动作。
宣怀风对他算是熟悉,抢在前头说,「不许跪,最厌恶封建礼节,你这样是要恶心。」
傅三问,「宣副官,您不尝尝?趁着新鲜吃,别放坏。普通人家想尝瓣,也难得呢。」
宣怀风见他说话时,眼珠子老瞟着那广柑,看宣怀风注意他,又赶紧把目光垂下,像被看破什似。
宣怀风问,「你是不是想尝尝?」
傅三忙摆手说,「算哪根葱,再贪嘴也不敢这样狂妄。」
犹豫会,小声问,「宣副官,拿半个月薪水,和你买只广柑,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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