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必他自报家门。
只听那不高不低,恰到好处敲门声,便知道是孙副官。
宣怀风皱眉道,「你试试,还有不痛?」
白雪岚说,「帮你揉下。」
宣怀风忙道,「拜托,拜托,请千万别再忙。」
白雪岚原本是生气,见他叫痛,心疼,气就跑大半。此刻香暖满怀,时不知怎就乐起来,反笑着轻轻挤他下,凑到耳后边说,「不揉也行,让亲亲,成不成?」
宣怀风不答他这茬,却问,「刚才你说已经是第二次。今儿若算第二次,那头次,是什时候事?」
这人先前,曾有等醒过神来,咱们再说话,本以为是随嘴句,不料竟是认真。
但他对着白雪岚,总不能每次都俯首就擒,回嘴道,「要算账吗?那好,大伙起公公正正地算。你昨晚怎也不打个招呼,就撇下出门呢?从孙副官那里听说,这危险勾当,你是主动要去做。这边呢,只能算个被动。土匪忽然打上门来,难道不该反击吗?难道要伸长脖子,等他们来杀?」
白雪岚说,「你只管强。问你句,看你能不能答。」
宣怀风说,「你问。」
白雪岚说,「你在门楼上,要是远远看着浑身是血,是怎样?」
「不错,就是要和你生气。」
说着,也不耐烦等宣怀风动作,自己把宣怀风从后头搂住,让他头肩都挨在自己胸前,摩挲着他脸,兴师问罪,「问你,只不过出门趟,你就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存心给好看吗?」
宣怀风不由愣。
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之语,却是从何而起。
想会,才悟过来,大概是指他回到姜家堡时,瞧见自己在门楼上样子。
白雪岚默默,说,「那事就不提。」
宣怀风因他这沉默,往两人从前事上细想,就知道他是指自己喝烟土水那回。
他二人最初那阵子,情势实在有些不堪,所以他也就沉默下来。
在这沉默中,似乎窗外有影子闪。
隔片刻,便有人扣扣地敲两下门,在外头咳声,「宣副官,是。总长在里头吧?」
宣怀风说,「自然是要担心。」
白雪岚牙痒痒道,「担心?你也有心吗?知道有土匪朝你在地方去,路赶过来,心就像在火上烤似。回来,就瞧见你浑身血淋淋。你是想吓掉三魂七魄吗?俗话说,事不过三。这样事,已经是第二次。你要再敢做第三次,可不和你开玩笑。」
边说着,边两手就势把宣怀风身前环着,警告似用力收。
宣怀风肩膀受到牵连,痛得轻呼声。
白雪岚赶忙松劲,呵着他脖子问,「真痛吗?」
宣怀风笑道,「当时样子虽然骇人,身上可点伤也没有,那都是别人血。早先洗澡时候,你不是已经亲眼验证过,还要审问吗?」
白雪岚说,「不是审问,是生气。」
宣怀风觉得好笑,说,「好大气性。说你这人也奇怪,前头不言语,都睡过觉,才来找这倒账。」
白雪岚说,「先前被你吓着,忙着收拾魂魄呢。睡睡,找回精神来,才好和你算账。」
宣怀风这才回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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