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个穿西装中年人提着西式诊疗箱,被几个听差簇拥着匆匆跨进门。见病人躺在地上,情况危急样子,也不说多余话,打开诊疗箱拿出听诊筒,索性就地半跪着诊治。
三司令夫妇满脸担忧地看着,何副官并干常伺候上人听差、丫鬟,个个屏气凝息,不敢有半点声息。
此时,倒是宣怀风无人理会,被挤到边上。
宣怀风见白雪岚重新有呼吸,医生又及时赶来,心里绷着弦稍松松。刚才见白雪岚不知生死,他就像个疯子样,什天杀事也敢做,现在缓过口气,却无端畏惧起来,连靠到白雪岚身边勇气,仿佛也找不到。
怔怔站片刻,便摸到门边,毫无声息地走出门去。
白太太眼眶都几乎睁裂,嘶哑地高喊道,「他救不活,你救得活?你个做父亲,把亲儿子打成这样,还不许人救,你还是人吗?是,是,你以为杀他,没依靠,就要让你娶姨太太,你和那些狐狸精再生十个儿子。作梦!白承宗,白老三,雪岚要是活不成,是绝不活,你也别想活!」
扑到丈夫面前,攥紧拳头,发疯似乱捶。
三司令不敢还手,往后退几步,含混道,「胡说什?你是急疯。你也不要急,等医生来,自然有办法……」
忽听何副官大叫声,「动!动!」
夫妻俩顿时把什都忘,都看着儿子。
点鲜血。
何副官也被这陡然枪声弄得不知所措,忙拔出枪来防卫时,犯人却已经把凶器丢到地上,又趴在少爷身上做那惊世骇俗举动去。此时是枪毙犯人,还是暂不行动,自己实在不好莽撞。
又见上司茫然地摸身上,像在找伤口,他便低声说,「司令,肩章。」
三司令得他提醒,往自己右肩上摸,那上面银质肩章已经不翼而飞,肩上厚布料破开个大洞,摸着热热,那是子弹擦过焦热。
又摸左边,竟也是样。
野儿不知从哪钻出来,把他手腕抓住,瘸拐地扯他到处僻静廊下,紧张地问,「少爷刚才真不喘气吗?都急得从酒坛子上摔下来
果然,白雪岚刚才没有动静胸膛,微微地有些起伏。
宣怀风脑里急得烧成熔岩般,竟有些糊涂,仍是手不断往白雪岚胸上敲着,个劲往白雪岚嘴里吹气,把自己也憋得脸色紫红。
何副官抓着他手,冲着他喊「动!」,好会,他才醒悟过来,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白雪岚微睁开条缝眼睛,才要说什,就被三司令毫不客气地推到边。
三司令探儿子鼻息,感到有热气出来,心里大大松,大嚷着,「医生!医生!」
外头听差叠声道,「医生来!」
原来刚才宣怀风连续两枪,半点不差地打飞他两个肩膀上肩章。
三司令眼里泛起凶光来,咬牙道,「怪不得这样猖狂。可是,不能容你这样妖孽放肆!」
刚向前步,白太太已醒过神来,抢到他身前,猛地头撞在丈夫胸前,把他撞得后退两步,自己头上梳得整齐发髻也撞得散乱下来。
白太太冲着三司令道,「你聋不成?他刚才说,要救活孩子!」
三司令说,「他这样不要脸举动,能救得活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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