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娘叹道,「要说见见老同学,心里也想。可是昔日是大家平等。现在他青云得意,呼吸自由空气。却成个腐败旧制度姨太太,和他见面,尊严将置于何地?」
周姨娘笑道,「你这样犹豫,可见是真想见见。懒得再游说,让你自己琢磨去。」
抬头左右扫,见房里小桌子上放着叠信纸,便抽张,在上面写两行字,把信纸往桌上摆,说,「这是他住房间号码,还有金龙饭店电话。给不给他打电话,你自己考虑。在这里待太久,那边大概要找,先走。」
孙姨娘把周姨娘送到屋外,回到房里,倒是存起
,找孙姨娘谈心。
此时白玉香带白玉美到三司令宅里去玩,孙姨娘把下人打发出去,周姨娘见周围无人,便悄悄对她说,「昨天到个女同学家里,大家聊天,提起那个人来。」
孙姨娘疑惑,「哪个人?」
周姨娘神秘地笑笑,低声说,「史嘉悦。难道你把他也忘吗?当初你读书时,他常在学校门外不远小巷子里等你。你们以为很秘密,孰不料许多同学里都有着传言呢。」
在孙姨娘如今生活里,早不提起这个名字多年,现在忽然听见,不禁失失神,强笑道,「太言过其词。和他,当时不过因为都在学生文艺委员会里帮忙,所以有些来往。哪怕他真在校外等,和说话,也不过是谈文艺委员会事。」
周姨娘打量她眼,微笑道,「也没说什,你何必急着和解释。只是那位女同学说,他这些年在天津做事,很有些成绩,俨然是个年轻才俊。听说他到现在还没有娶妻。这个月他为着公务到济南来,住在金龙饭店。你要不要和他见见?」
孙姨娘脸红,忙道,「你真是疯。现在是什身分,怎能这样胡闹?」
周姨娘理直气壮地说,「们样身分,都是有钱人姨太太。可是姨太太又怎?难道当姨太太人,就没有和老同学见面自由吗?你们就算见面,大不也就聊聊当同学时事,难道还有什见不得人?宁愿你到外头走走,呼吸下自由空气。看你在这家里受着那女人压迫,过得很不如意,往常背着人,总是唉声叹气,何苦来着?」
孙姨娘起初怪她说得太率直,后来听她说自己在家不如意,却是触动心肠,便又把对周姨娘点责怪都消,叹口气,苦笑道,「读书时候,嘴上念叨什自由,什追求,见着报纸上那些受压迫女子,总说她们虽然可怜,然而又可恨,既遇到不公平待遇,为什不奋起反抗,味忍耐到死。等霹雳真落到自己头上,才知道那是没法子。父亲被人拿枪指着,难道真为个婚姻自由,置父母死活于不顾?不能这样狠心。到如今,给人当妾,生女儿,样要在大房面前受气受辱,也成报纸上那些可怜可恨女子,可是,又能反抗什?」
周姨娘忙止道,「你看,又唉声叹气。说你还是想开些。头桩,你毕竟有个女儿,比这无儿无女要有指望。第二桩,五司令虽然是个大老粗,对你还算可以啦。废话少说,就问你,那位史同学,你到底愿不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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