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对他来说太重要,因此他把深爱拉长长道,在骨血里画下这道底线。不但画,还要袒露出来,让所有人都瞧见,他白雪岚今生只爱个人,底线在这,步也不退。
这样桀骜表态,全不顾人情,毫无道理可言,三司令被这不孝子气得,bao跳如雷,大喝,「不长进东西,打死罢!打死罢!」
若不是大司令按着,他已经要自己过去亲自动手。
白老爷子叹口气,无奈道,「你这样执迷不悟,好,好。」
连说几声好,猛地沉下脸,喝着命令,「家法
他对着偌大栋旧宅,前前后后寻觅,像在脑子里搭个戏台子,想像出许多话本,每出,演是同个人。然而那个人已经不在,哪怕戏还在脑子里无休止地演,可他又深深明白,那个人已走,永远不在。
只能想,只能念,然而很清楚,想念到死,也终不能再见面。
如果只要分开,那人就能活下来,那多好。凭什白雪岚能得到这样格外优渥条件?凭什他还能硬着腰杆拒绝,说步也不退?
白承元看着自己侄儿,就像看个白痴,天底下最愚蠢白痴。
白老爷子瞅着自己最看重,也应该是最聪明孙子,也显出丝困惑,老树皮般粗糙手摩挲拐杖雕刻精细龙头,慢吞吞地道,「你再说遍?」
下垂,整个屋里就陷入种让人忘呼吸寂静,又叫人带着种期待。
等白雪岚睁开眼睛,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大家心脏都不由跳,只等他说什。
白雪岚清清爽爽地说,「对不住,步也不退。」
众人看他眼神,就像看着个狂妄无知疯子。就连他四叔白承元,直放肆地吃着喝着,嘴角抽搐地冷笑着,这时也不禁把手里举起酒杯停停,用种看白痴目光看着自己侄儿,心里又生出种强烈愤恨。
这样好条件!
白雪岚扯扯嘴角,说得清淡如水,「步也不退。」
水,天下至柔之物,所以能至刚;能洗尽切污浊,所以至清。就像他对宣怀风,爱就是爱,深爱就是深爱,能为他赴死,但不能苟且,不能暧昧,不能为时形势所迫,违心地暂时分开,假装放弃。
因为爱如水,澄净不容有瑕。
分开就是分开,没什暂时不暂时。
放弃就是放弃,没什假装不假装。
老头子这样偏心。
对自己那样狠绝,对这个这样宽容。
当年他怎不给自己个谈条件机会?怎不给那人条活路?如果能眨眼,回到许多年前,换做是那人还在孔宅,换做是他站在白雪岚位置,那多好。
他会感激涕零,什颜面也不要,哪怕在老爷子面前做条温顺狗,跪下来说答应。分开就分开,永不相见就永不相见,只要那人能活下来,都无所谓。
然而他并没有这样机会,他只能对着失去主人栋孔宅,在空气里细细嗅着,以为还能嗅到他留下点气味;只能在屋子角落里,发狂地寻找这里点茶渍,那里点擦痕,回想他活着时怎样边看书边喝茶,读到好诗句时,忘怀地杯子斜,才洒下这点珍贵茶渍,又猜想他活着时是怎样地不留神,磕着碰着,才在家具上留下这点珍贵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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