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怀风在黑夜里努力辨认,看出是白家军服,松口气。
「是,宣怀风。」
他把打空子弹手枪往地上扔,两手举起来,做投降姿势。他泪已经抹去,脸上漾出抹微笑,洒脱地对那些士兵说,「白老爷子悬赏拿呢,你们快抓去领赏。」
经过这样晚,白家士兵谁不知道宣怀风名字,这真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赶紧蜂拥而上把他抓,叫来
多少次吵嘴?
多少次吵完,又来胡哄,甜言蜜语,宝贝和亲亲,不要脸叫着?
多少次指天发誓,说心里只有你个,这辈子也只有你宣怀风个。呵,难怪如此,你这样笃定,原来是因为你这辈子,真太短。
宣怀风垂着头,嘶哑地笑着,簌簌东西落在面前雪地上,他只道是冷雪,其实是热泪。随手抹把脸,满掌尽湿。
大过年,个人在夜里街上,疯子样又哭又笑,真是可悲极。然而不管,他明明就只是个可怜而悲伤落单人。他命里光芒最盛天魔星不见,天底下最在乎他那个活土匪去送死,他必须追回来,却在这陌生冰冷城里,失去方向。
学先生,那人却偏要来打他个埋伏,哄他当副官,花招百出,不择手段,仗势欺人,豪取强夺,得到他人,他身体,他心!
这混帐,总是不把别人当回事,开这样恶劣玩笑,这样可恨,父亲那天怎不毙他?应该毙他!当时结,就不会有后来,他不必吃这些苦,让姐姐气得自断指,绝姐弟情分,而他却上条贼船。
上船,再也下不来。你这个船主,倒要先跳船。这什道理?
开什天大玩笑?
宣怀风对济南城街道不熟悉,只隐约记得白家方向,便拼命往那方向跑着。然而路这样黑,他渐渐连方向也拿不准,最终只能停下,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刺痛肺里似乎带着血,空气从喉里每次进出,都带着股血腥味道。他疲倦地弯着腰,两手按在膝上,却忍不住笑起来。
肺不再那样扎人疼,他终于能勉强直起腰,再狠狠抹把泪,然后拔出腰间枪。他枪法是白雪岚教,这枪也是白雪岚临走时,留下给他防身。
从什时候开始,他宣怀风,什都是白雪岚。
没有白雪岚,他还剩什?
宣怀风只手直直高举起来,要对老天挑衅般,放肆地鸣枪。这是把六轮手枪,他口气把子弹都打出去,像在自己头顶放六响礼炮。
静谧夜空被惊动,也惊动戒备人们。很快,几个人从街道另头跑过来,夜色下似乎端着枪,远远指着宣怀风,凶悍地问,「谁?谁开枪?」
笑声在夜空下嘶哑如鸦,夜鸦在寂静街道里,围着他讥讽地盘旋。
那个他命里天魔星,去送死。
让自己咬牙切齿流氓恶霸。多少次不羞不躁压榨自己,把自己抽筋剥骨,啃得骨头都不剩,把自己当成所有物看管起来,出个门,也派十七八个护兵团团围着;多少次还没睡够,就被他摩挲着脸颊,亲吻着唇,折腾得只能睁开眼睛?
多少次被他数落吃得太少,硬让他喂食到嘴里?
多少次在房里看书,不经意回头,发现他在窗外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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