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子问,「这说,你是为他,跑回来送死?」
宣怀风说,「就是这样,不要磨蹭。赶紧完事,然后把他送医院去。」
白老爷子好几次问白雪岚,是不是以为自己不舍得杀他,其实心里当真不舍。外人死成千上万,也就是个数字,只有他白家骨血,那是死个少个,何况是他亲孙子?何况是他心底最引以为得意,撒泼天王样混蛋小王八蛋?
眼看着这忤逆小子,被打得奄奄息也还是执迷不悟,不肯回头,白老爷子是坐上老虎背,下也下不来。苍老心随着棍子下下,每下都揪疼。只是自己立规矩,总不能自己去毁,倘若以后子孙们人人造起反来,白家还剩什?
而且老四在这瞪着眼等着,要看自己当年如何,如今如何,要撕自己这张老脸。白雪岚那小混帐,不过要他服声软,他为什不服?为什!
辆汽车,七手八脚地把他塞进去。
宣怀风就这样被送回白家大宅,又被几个士兵团团围着,往里面押送。
众人如临大敌,他却不大在意,顺从地往里面大步走着,心里只想着那个不久之前,还牵着自己手从这里逃过命那人。
他们拼着命起逃出去,转眼间,又前后回来送命。世事之妙,真妙不可言。
士兵们如何进去向白老爷子报告,饭厅里人如何惊讶,众人是怎想,待要如何处置自己,这些都不在宣怀风思索里。他只想确定白雪岚还在,只想到白雪岚身边去。十二点已过,这是大年初,大吉利日子,老天对他很好,让他如愿以偿。
白老爷子本来觉得这个年过得真糟心,现在总算松口气,以为老天对自己还不错。他最为难时候,还是留他分老脸,把宣怀风送来。
他有些舍不得自己骨血,但个外人,没什舍不得。
士兵进去报告没多久,他就被带进饭厅。走进去,就看见两个士兵,拿着两根棍子在打个人。那人已经倒下,就倒在他自己流出滩鲜血里,似乎已经不会动弹。棍子上血迹斑斑,他身上斑斑血迹,棍痕落在衣料上,衣料里面便渗出血来。
宣怀风瞅着白雪岚,不知他活着还是死,心疼得裂开,脑袋也空。他走过去,对那两个打人士兵说,「别打。」
声音很自然,并不如何严厉,也没有凄苦,像嘱咐句家常。然而他这样平静表情,漠然语调,带着种不可思议令人畏惧力量,竟让那两个士兵手里木棍难以再举起来。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转头去看白老爷子,白老爷子摆摆手,他们便拖着棍子走到边去。
宣怀风正眼也没瞅白老爷子下,就这样在地上坐下。他是个极俊雅斯文人,就算这样唐突坐地上,也有种优雅从容好看。他伸手在白雪岚鼻前探探,松口气。不枉过个年,老天对自己实在好,这活土匪还有气。
宣怀风抬起头,露出丝满足笑容,对白老爷子说,「您老人家不是要杀吗?这就动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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