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格林!”
侯格林动也不动。去年十月,枚炮弹将侯格林打得失去意识,自此以后他几乎失聪。他变得沉默寡言,而且会露出种呆滞内向眼神,和其他患有弹震症弟兄样。起初侯格林抱怨说自己头痛,但给他看诊医护人员表示爱莫能助,只能等待,看他会不会自己恢复。那医护人员说,军力不足已经够糟,不要再把健康士兵送来战地医院。
爱德华伸出手臂环绕侯格林肩膀。侯格林突然转过身来,力道很猛,令爱德华站立不定,摔倒在地。阳光照射之下,冰面变得又湿又滑。至少今年冬天没那冷,爱德华心想,倒在地上哈哈大笑,但笑声陡然止息,只因他抬头便看见侯格林步枪枪口正对着他。
“口令!”侯格林大喊。爱德华透过步枪瞄准器,看见个瞪得老大眼睛。
“嘿,侯格林,是。”
九四四年月十七日。列宁格勒。
架苏联雅克-1型战斗机从爱德华头顶呼啸而过,震耳欲聋。爱德华在战壕内奔跑,腰弯得几乎让上身贴上大腿。
般而言,战斗机不会造成太大伤害。苏联人炸弹似乎用完。爱德华最近听到消息是他们让飞行员配备手榴弹,在战斗机飞越战壕时掷下。
爱德华负责去北区总队替弟兄收信,同时打探新消息。这整个秋天传来是长串坏消息,整条东部战线纷纷传出战败和撤退战报。苏联军队十月收复基辅,德军十月在黑海北部只是勉强避免受到包围。希特勒把兵力挪往西部战线并未让局势好转,但最令人担心是爱德华今天听到消息。两天前,古谢夫中将在芬兰湾南侧奥拉宁鲍姆发动猛烈攻击。爱德华会记得奥拉宁鲍姆,是因为他们行军至列宁格勒时曾经过那里,那是个小桥头堡。德军让苏联人保有奥拉宁鲍姆是因为它没有战略价值。如今俄国佬在喀琅施塔得碉堡秘密集结军力,而且根据战报,喀秋莎大炮不断轰击德军阵地。过去浓密茂盛云杉林如今已成片焦土。他们已连续数晚听见斯大林炮兵部队在远处发出隆隆巨响,但没人料到战局竟如此紧迫。
爱德华利用去收信机会,前往战地医院探望个在无人地带被地雷炸断条腿弟兄,但个娇小爱沙尼亚女护士只是摇摇头,说句可能是她最常说话:“死。”女护士有双愁苦眼睛,深陷在深蓝色眼窝之中,使她看起来仿佛戴着副面具。
“口令!”
“把枪拿开!是,爱德华,老天!”
“口令!”
“火堆。”
爱德华
爱德华定露出非常难过表情,因为女护士为让他开心些,指指另张病床,显然那张病床上躺着个挪威人。
“还活着。”她微笑着说,双眼依然愁苦。
爱德华并不知道那张病床上躺着什人,但看见椅子上挂着件发亮白色皮夹克,就知道那人是谁。那是他们诺加兵团林维连长。林维连长是个传奇,不料也沦落到这步田地。爱德华决定不向弟兄们报告这个消息。
又架战斗机从爱德华头上呼啸而过。这些战斗机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去年俄国佬架战斗机也不剩呀。
爱德华跑到个角落,看见侯格林弯着腰,背对他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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