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知道……”爱德华说,望着手中那封信。
盖布兰并不知道。去年冬天之后,他和爱德华就很少说话。奇怪是,在这种地方、这种情势之下,倘若两个人非常不想见到彼此,要避开对方并没有那困难。盖布兰倒不讨厌爱德华,正好相反,他敬重爱德华这个缪南人,他认为爱德华是聪明人,是勇敢战士,相当照顾队里新来年轻弟兄。今年秋天,爱德华升为排长,相当于挪威军阶中士,但职责不变。爱德华打趣地说,他之所以会升级,是因为其他人都死光,德军多出很多中士帽子。
盖布兰经常会想,若是在其他情况下,他和爱德华也许会成为好友。然而去年冬天发生事情——辛德叛逃和丹尼尔尸体神秘再现——依然让两人心存芥蒂。
远处传来爆炸闷响,打破寂静,接着是机枪嗒嗒声。
“敌人越来越强硬。”盖布兰说,这句话更像是问句而不是陈述句。
“有信吗?”盖布兰问。
爱德华挣扎着站起来,递沓信给盖布兰。侯格林依然咧嘴笑着,但眼神空洞。爱德华把握住侯格林步枪枪管,板起面孔。
“侯格林,你魂飞到哪里去?”
他想用正常声调说话,发出却是粗糙沙哑声音。
“他听不见。”盖布兰说,边翻看信件。
开始感到惊慌,他看见侯格林手指扣上扳机。难道侯格林听不见吗?
“火堆!”爱德华用尽肺腔所有力气喊道,“天哪,火堆!”
“错!要开枪!”
天,这小子疯!突然间,爱德华想起他去北区总队之后,今天早上口令做过更换。侯格林手指扣动扳机,扳机却不动。侯格林眼睛上方出现道奇怪皱纹,接着侯格林扳开保险栓,手指再次扣上扳机。他生命就要到此结束吗?他幸运地活到现在,不料最后却要死在个患有弹震症战友枪下。爱德华看着黑魆魆枪口,等待弹火喷出。他真能看见弹火吗?老天。他移开视线,越过步枪,望向上方湛蓝天空,只见天空中有个黑色十字,那是架苏联战斗机。他们飞得太高,无法听见。然后他闭上双眼。
“天使之声!”人在近处喊道。
“对啊,”爱德华说,“都是因为今年冬天不够冷,们补给车队都陷在泥泞里。”
“们会撤退吗?”
爱德华弓起肩膀:“可
“不知道他病得这重。”爱德华说,在侯格林面前挥挥手。
“他不应该留在这里。这里有封他家人寄来信,你拿给他看,就知道意思。”
爱德华接过那封信,举到侯格林面前。侯格林只是笑笑,没有任何其他反应,然后回复个张口结舌表情,目光不知道被远处什东西吸引过去。
“你说得对,”爱德华说,“他已经受够。”
盖布兰递封信给爱德华:“你家乡情况怎样?”
爱德华睁开双眼,看见侯格林眼睛在瞄准镜后方眨两下。
喊这句话人是盖布兰,他在侯格林后脑勺对着他耳朵大喊。
“天使之声!”
侯格林放下步枪,然后对爱德华咧嘴而笑,点点头。“天使之声。”侯格林复述次。
爱德华再次闭上双眼,吐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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