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豪格豪饮口,让威士忌酒液在口中翻滚,浓烈但温醇芬芳深入他鼻腔。他环顾四周。他曾在这个房间度过多少个夜晚?有
二〇〇〇年五月九日。诺堡区,洲际饭店。
突如其来剧痛令老人措手不及。他屏息蜷曲在地上,把拳头塞进嘴里,防止自己尖叫。他保持这个姿势,试着保持清醒,承受着波波光亮与黑暗袭击。他睁开又合上双眼。天空在他上方旋转,时间仿佛加快脚步:云朵加速飘过天际,星星在蓝天闪耀,白昼转为黑夜,再转为白昼、黑夜、白昼,最后又转为黑夜。阵痛结束后,他闻到身体下方潮湿泥土气味,意识到自己仍然活着。
他保持相同姿势,直到呼吸恢复正常。汗水湿透他衬衫。他翻过身,趴在地上,再度向下俯瞰那栋房子。
那是栋深色原木大宅。他从早上就趴在这里,知道这时房子里只有妻子个人在家。然而房子楼二楼灯全都亮着。她发现黄昏降临,就走遍整间屋子,把灯全都打开。根据这个行为,他推测她应该怕黑。
他自己也怕,但不是怕黑,他从不怕黑,他怕是时间加速流逝,也怕那剧痛。那种剧痛对他来说是种全新体验,而他尚未学会如何控制它,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控制它。而时间呢,他只能尽量不去想癌细胞正在分裂、分裂、分裂。
天际浮现轮苍白明月。他看看表:七点三十分。不久天色就会变得太暗,只能等到早上,如此来他就得在这里露宿晚。他看着自己做防风小屋。防风小屋由两根Y形树枝构成,他把这两根树枝插入泥土,只留半米突出地面。两根树枝之间架着根剥去树皮松树枝。他又砍下三根长树枝,放在松树枝旁地上。他在这个结构上方铺上层厚厚云杉小树枝,这样就有屋顶可以避雨保暖,同时也能避免自己被意外走上小径路人发现。他花不到半小时就搭好这个防风小屋。
他估计自己被行人或附近居民看见可能性微乎其微。要从将近三百米外,在云杉密林树干之间发现这个防风小屋,必须要有过人眼力才行。为安全起见,他在整片空地上铺满云杉小树枝,还在步枪枪管上缠布条,以免午后低垂太阳照射到钢质枪管,产生反射。
他又看看表。那男人哪里去?
布兰豪格转动手中酒杯,再次看表。她跑哪里去?
他们约好七点三十分见面,现在都已经七点四十五分。他把杯中威士忌喝完,拿起酒瓶又斟些。这瓶约翰逊牌爱尔兰威士忌是客房服务人员送来。爱尔兰也只出这样好东西。他又斟些威士忌。今天是乌烟瘴气天,《每日新闻报》头条让他电话响个不停。虽然他接到不少支持电话,最后还是打电话给《每日新闻报》新闻主编,他大学时期老友,说明他话被错误引用。他答应向对方提供外交部部长在欧洲金融委员会会议上捅出大娄子内部消息,作为交换条件。主编请布兰豪格给他点时间考虑。半小时后,主编回电,表示这个娜塔莎是新来记者,她已经承认自己可能误解布兰豪格意思。报社方面不会发出免责声明,但也不会继续追踪这则报道。损害控制进行得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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