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轻人很瘦,却比她想象中结实。他抬起胳膊,穿上她找来件衬衫。她看见他肌肉在皮肤下勾勒出起伏线条。他没有文身,但苍白皮肤上针眼密布。连膝盖后侧都有,还有大腿内侧、两条小腿和脖子两侧。
他穿上西装上衣,照照镜子,然后转过身来给她看。那是件条纹西装,前主人没穿过几次就过时,于是就——怀着满心慈悲、带着不凡品位——把它连同去年所有衣物起捐给中心。年轻人穿着只稍稍大点。
“完美。”她笑着拍手。
他脸上也绽开笑容。笑容蔓延到他眼角时,股暖意荡漾开来,像有人打开电暖器。这样笑容能让紧张肌肉松弛、受伤心灵痊愈。这样笑容正是同情心疲劳人最需要。可是她绝不能放任自己去拥有它——她直到这时才想到这点。她避开他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可惜没法给你找双漂亮鞋。”
托尔掀开那台老古董后盖,取出老旧电池。他找到两截三洋AA充电电池放进机器,按下“播放”键,听见耳机里传来嘈杂嗡嗡声。
“这种电池可以充电。”
“所以不会像老电池那样没电?”
“哦,会,不过它们能起死回生。”
托尔好像在那张阴影笼罩脸上看到丝笑容。那人把兜帽往上推,戴起耳机。
“这双就挺好。”他用蓝色运动鞋鞋跟点点地。
她笑,这次没
“是赶时髦乐队。”他说着,粲然笑,付电池钱,然后转身走出商店。
兜帽之下那张迷人面孔让托尔·约纳松有些惊讶。他走到另名刚进来顾客跟前,问阁下有何贵干。直到午饭时间,托尔才意识到那张脸为何让他难以平静。不是因为对方长得有多好看,而是因为他长得完全不像身份证上那张照片。
张脸为什会让人忍不住想看?望着接待窗口外那位年轻人,玛莎暗自思忖。或许只是因为他谈吐吧。大多数人来前台都是为讨要三明治或咖啡,或是吐露自己困难,有些是真,有些纯属幻想。再不然就是带大把用过注射器来上交,这样他们才能领到消过毒干净注射器。可这位新住户来这儿却是为告诉她,她在入住面谈时提出那个问题他思考过。关于他将来打算。没错,现在他有打算。他打算找份工作。不过要找工作,他就必须穿得正式点,得弄套西装。之前他看见衣物储藏室里有些,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借来——
“当然可以。”玛莎说着,站起来领他过去。她步伐轻快,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诚然,他或许只是心血来潮,受挫折就会退缩,但这至少有点意义,能给人带来希望,让人暂时摆脱味堕落,不至于坠到底。
在狭小储藏室门外,她坐在把椅子上,看他对着斜靠在墙上镜子套上西裤。这是他试第三套西装。市议会批议员有次来中心考察,想证实奥斯陆收容机构提供生活品质相当不错。参观储藏室时,其中位议员问中心为什储备这多西装,暗指这种服装不适合中心所面向人群。对此,政客们各抒己见,直到玛莎笑盈盈地答道:“这是因为们住户参加葬礼频率远比诸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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