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艰难,战争连绵,只是个制皮做鞋小户人家,适只游荡却不做活,任谁都会肚子怨气。
满怀怒气嫂子站在木门口,左胁下夹着个陶罐,里面装着些粟米,右手提着个装水陶罐。
嫁入家中三年,到如今她也才双九年纪,只是双手早没有少女光滑,粗糙像是蛇蜕去皮,到冬天更是会皲裂开许多伤口。
生活磨难之下,又摊上这位小叔子,没有怨气那是圣人。
杏核儿般眼睛,露出股子泼辣劲儿,看着从外面摇晃回来小叔眼看着自己又是提着又是夹着还不来帮忙,只在那傻站着,更是气不打处来。
“你又不是木匠,管什蠹不蠹?有这闲心,帮你哥硝硝皮子,多做几双鞋不好吗?整天游荡,你当你是贵家公子吗?”
老旧木门被推开,迎面而来是嫂子横眉冷对,双杏核眼儿眯着,嘴角满是不屑。
父母已故,兄弟姐妹六个,有两个早夭,还有两个死在服役和修筑城墙劳作中。只剩下个哥哥,娶位邻家嫂子。
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横眉冰冷,适自己也清楚是怎回事。
自己这具身躯,确有让嫂子冷对理由。
刺柏树下,那些以为得道人影渐散。
从齐鲁之地吹来暖风,伴着牛马车木轴吱嘎声调出繁华都市音阶。
齐国盐鱼、燕国毛皮、楚国雁羽在这里交汇,夹杂着各式口音商旅拥挤在街道上。
比之宋国最繁华陶邑尚有不如,却依旧将这个破落公爵国国都带出些许生机,总算从几年前魏氏围城中缓醒过来些许破败。
适还不知道发生在齐国这件影响到整个战国初年格局大事,也不知道他认为可以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墨者们已经离开商丘。
“你不做鞋硝皮也就罢,这天儿正是葚子熟时候,便是去摘几捧葚子回来吃也好。下午还要去浸麻,这饭还没有煮,家里昨日就没柴草,你去城郭外,回来时候就不知道捎把柴禾?天天就知道闲逛,动辄要做番大事,你做成什
家中本不富裕,只靠做鞋为生,可自己这具躯体却根本不喜欢做鞋这种事。
跟着东家屠户学摔跤、跟着城外下士勇士学学击剑,却从不做制皮做鞋之类事,说好听点是胸怀大志,说不好听便是个吃白饭。
原本手工业者只需要交税,不需要缴赋。赋是军用,税是祭祀和国政开销,礼崩乐坏之前分得很清楚,手工业者连当兵机会都没有。
但既然礼乐已坏,战争频繁,这其中规矩也就没人遵守,宋襄公倒是遵守过,但已成笑话。
赋税隔阂早已无人遵守,私营手工业者税也不断增加,赋税合,从什税变成什二税,国君们还在感慨二且不足。
小心地托着藏在怀中那袋种子,避开熙熙攘攘人群,躲开屠猪杀狗之辈吆喝,来到自家门前。
立在门前,看着自家简单木门,伸出手推拉几下。
挖出凹槽木头与门柱摩擦,发出让人牙酸声音,适却乐此不疲。
盯着已经被摩光滑凹槽,适嘿嘿傻笑道:“这就是户枢不蠹户枢?”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个颇为尖锐女人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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