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上车前挥挥手,说道:“那柄弓,便送那个六指孩子。君子之约,必不敢忘。”
公孙泽友人悄悄摸把腰间铜剑,也叹口气。
本以为今天会比第三场,如果对方又赢,或许可能会太过得意以致嘲讽连连,到时候自己便可
最终结果,很快出炉。输就是输。
公孙泽没有去怪那个仿佛要哭孩子,那孩子虽然是庶农,但很有天赋,已经尽力,自己小时候学十天也未必能十二中其五。
他也没有去怪适,或者再去争辩什,而是觉得心有些累,这天下人对礼对六艺看法,竟然比不过区区两镒黄金,这样天下还有救吗?这样天下还能再复礼乐盛世吗?
都说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自己又该怎为?
默默地取出两镒黄金,递到适早已伸出手上,冷声道:“礼义之前,金如粪土。你们墨者如此重利,当真可笑。你已赢,下局便不比。”
心里念叨着这十天来所学,眼睛盯着羽箭和对面靶子,瞄准稍微高点地方。
用力开弓,拉到极限后不做停留,继续微微发力将手指拨开。
羽箭在空中弯出个弧度,随后挺直,直直地落在箭靶之上,虽未中心,却也中靶。
第箭射出后,再无紧张,抽出第二支箭,重复着上次动作,忍受着两指指肚间剧痛,咬牙又次拉开弓。
……公孙泽看五箭后,闭上眼睛,叹口气,知道自己又输。
他以为对方会借机奚落,却不想对方接过黄金后,叹息道:“凡事必有始有终,这局虽然赢,却是取巧,射之本意并非如此。既如此,第三局咱们便定个君子之约,十年后还是这两个孩子,比五射之术。希望你教那孩子能够在十年里,明白射中真谛,修身养性。真要教出个君子,好过在这里比试十次。”
公孙泽眼中亮,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让他愤怒过、懊恼过、甚至想诛杀人,终于郑重地点点头。
心说:“终究……他还是有些向正道之心。是啊,若真教出个精通六艺知书守礼君子,也好过在这里和他争辩。”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连输两次后,怕下次输更惨所以喜欢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对方恰好给自己机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那些庶氓见到黄金后欢呼雀跃模样,和之前他讲礼讲墨家非乐节葬时神情对比,让他心如死灰,联想天下,心累如二月之牛远征之马。
不是技不如人,是实在没想到适这个人根本不怕晦气,连死人该用极二都拿来用,也根本不用正规射礼中拇指射法。
这射法确易于上手,可将来战阵之时哪里用得上?就算这射法也有连珠之术,这天下又找谁去教?
将护卫天下射术,变为无耻输赢,根本不是射礼本意,就算赢又能如何?
可墨家人讲《礼》吗?根本不讲《礼》,说比射就是比射,无所不用其极。死人该用不忌讳、将来有用不在乎,只在乎这时输赢,甚至只在乎那两镒黄金。
公孙泽觉得有些恶心,两镒黄金对他而言算不得什。正因为算不得什,他才恶心,这些人,这个叫适墨者眼中,礼仪与正途还比不过两镒黄金,竟是如此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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