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仿佛东临碣石,听取沧海。
那些沉默与爆发,如同涨落潮水,波波冲来、波波退去。
从那些质疑、惊讶、疑惑、支持、呐喊中,他听到自己希望,也听到墨者希望。
最前面那些人,多是沛邑手工业者、工匠会成员、各个村社选出人、商丘村社
这是最大区别,也是最难以察觉修正,更是种适赢所有墨者妥协。
墨子或许还不能察觉这种修正,对适选择很满意。
因为他知道适在这种时候,是可以开口讲任何自己想讲东西,没有人能够阻拦。
但适没有讲,而是尊重着数日之前相辩之后结果,只做墨者喉舌而非自己。
所以墨子背着手,知道适目光并不在这里,却还是冲着远处适点点头,以作无声、甚至适看不到鼓励。
因为他觉得适很重要,重要到可以用万人听到话来看看适到底是不是个真正守纪律墨者。
所幸,适说切都是那些已经和众墨者们商量好东西,包括鬼神之说。
适知道,自己这是和墨者鬼神之说糟粕妥协,但这种妥协其实最终还是他赢。
天启天帝、与自然天帝,都是天帝,然则根本不是回事。
当他说出混乱状态黑暗森林之时,便意味着天启天帝死,剩下天帝鬼神只是个符号。
在适讲这切时候,墨子直在盯着适。
上次围绕着适伪造《山海经》谈话中,墨子已经知道适与自己分歧。
他虽然熟悉适不过年,却能解适为人,知道他既然说那分歧,恐怕便难以改变。
所以墨子想听适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说他想法,而不是墨者七悟害与众墨者听他讲述后致同意说法。
这两者有区别。
台上带着葵花冠冕适,并没有看到墨子鼓励,甚至看不到太多动静。
头上葵花冠冕遮掩住自己眼睛,也遮掩住别人看他眼睛。
花盘上有只野蜂在采集花粉,为自己生活忙碌,如这些聚集在这里人为自己利。
适等待着沉默、沉默后爆发、爆发后再次沉默。
他没有去看台下切,只靠着双耳去听。
不是天帝喜欢人们去兼爱、去同义、去制定某种律法。
而是天帝让世间有人,而人存在便是合理、便是天帝喜好。
所以再由人逐利推导出同义、律法合理性,与天帝喜好毫无关系:天帝喜好只是人本身,而不是好人好、爱人爱、善人善。
这点善于辩论墨者定可以分得清,但却不会反对。
天帝赋予只是人本身生命权、私产权这些东西,却没有赋予他喜好与厌恶,这些律法不是根据天帝喜好,而只是根据人性逐利推导,所谓墨辩说知之法。
现在适带着金乌冠冕,在万众面前侃侃,墨者全力配合,但他只是作为墨者口舌,而非墨者巨子,也非单独人。
他已经开口,便无法阻拦,所以墨子想知道适会不会违背他自己提议制定出墨者规矩。
墨子身边有死士也有善射者,甚至他可以派人站在适身边。
但他没有这样做,只是听着。
他不惜用万民可能听信,来换取判断适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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