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也忍不住笑,心说墨子这话说,真是穿越千年依旧有意思,爱己爱,和爱马爱,终究哪里不同?这骑马人,到底有几人爱马而不是为用马?
想几下,觉得心中有些欲热,便急忙转话题问道:“在吴起成名之前,你认得他?”
公造冶大笑道:“自然认得。当年项子牛侵鲁,可是巨子说服项子牛罢兵。期间胜绰为项子牛手下第勇将,吴起为鲁侯掌兵,你以为是那时候才知道他?其实不然,早在那之前就知道这个人。”
适以为吴起名声是从守西河,或者最起码从鲁国为将开始成名,但听公造冶这说,似乎早在成名之前吴起就在市井游侠儿圈中有些名声……所谓江湖上知名。
墨家多在中原活动,公造冶与聂政又是年轻时老友,有时候公造冶托北上公干墨者打听番,自然知晓很多人正在结交这位天下剑术豪强。公造冶推测严仲子结交聂政是吴起故意透露出去,为造成韩国内乱也未必不可能。
聂政不是墨家人物。
不论是墨子死前墨家,还是墨子死后分裂为多派墨家,聂政都不符合墨家道义。
适当然知道聂政,之前也听人说起过公造冶脸上瘢痕是聂政留下,他对于那个“长虹贯日”之势刺客游侠直颇为好奇。
之前他听别墨者说起公造冶脸上瘢痕来历时,也曾感慨过,以公造冶剑术之精,若非这位长虹贯日聂政,世间罕有人能与之对而伤到他……虽然他基本没见过公造冶出手,但他见过被公造冶棍子打翻在地骆猾厘杀人。
酒后不谈那些天下事,适便问询下有些苦闷而为朋友担忧公造冶,关于聂政事。
听适这样问,公造冶小啜口酒,仰起头,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候岁月,连声感慨。
“那得是二十多年前,那时候在楚地市井成名,与人争斗,替人复仇,行那时候所认为‘侠义’之事。后来去挑战巨子,被巨子打顿后将说服,从此为巨子服役,成为墨者。”
“后来巨子觉得,墨家事要成,要利天下,就得广收弟子,还要让弟子出仕劝说君王行墨家道义。”
“那年和管黔滶领巨子之命,前往卫国游说卫侯,为高石子出仕造势。你们也知道,比起常人,言辞还算锐利,可比起那位已经早逝管黔滶,却差得远。”
“游说事,自有他去说,后来高石子为卫上卿,可见管黔滶言辞之利,你们很多人不曾见过,哎……”
公造冶心中伤感,叹息道:“胜绰知其能,吴起亦知其能,天下多有知其能者,不过是想借用其能。这朋友,危于小义啊!”
“巨子曾说,爱己非为用己,不若人爱马是为用马。自爱这朋友,那严仲子能够知道聂政名称,只怕也是吴起散布出去,以为韩国之乱、欲刺韩侯之叔也。”
“胜绰与秦公子连结好聂政,也不过是为他勇力。可这位朋友啊,很难分清楚什是爱,什是用。”
公造冶亦是墨家七悟害之,对于墨子学问然于胸,对于爱解释,处处切合墨家之义。
有几人却打趣道:“这话说出,其实世间人多是如此。如男女之事,到底是爱女如爱己呢?还是爱女为用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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