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谈及到抱负,谈及到英雄,也谈及到残酷现实,似乎秦人向西拓展已经是唯可行路。
至于说秦地变革能否成功、能够压服那些世卿贵族与公族势力,适似乎信心满满。
毕竟,胜绰等人就算是叛墨,也是有些本事,如今秦君势力已成,三县之地世卿已经不能胜,再得铁器,又有吴起掌兵,又有民众支持,秦地变革已然是必然。
适只想想要引诱秦国变革之后,向西拓展。若是以往,断无可能。然而现在,铁器已出、马镫已用、火药已燃,又有索卢参西行之举,向西得利已经成秦国另种选择。
此时向西,依靠中原组织术和技术代差,是吊打小朋友。可向东向南,无论是魏还是南郑之墨,对于秦国而言都是弊大于利选择。不能成功,便谈不上抱负。
文化之争,不是夷狄与中原之争。
这种持续将近二十年宣传鼓动、持续二十年技术革新,所带来种种变化,在吴起身上就可见斑。
若二十年前,吴起不会对自己抱负产生任何怀疑。
不做卿相,誓不回乡。这若在二十年前,确实是说出来可以招致无数人耻笑以为做梦抱负。
可现在,吴起却觉得这抱负……如同深闺怨妇:旧制度之下,世卿执政,士人难为卿相,于是心生不满,可不满最终所作决定,却是要在这不合理之内有自己席之地。
吴起明知道适说这些,为还是墨家利,可是适处处讲都是秦君利、吴起抱负,竟似乎只有这条路可选。
适见吴起在那沉默不言,心中暗笑。
心道,这自然有技术发展带来代差,向西扩张秦国有利可图。可也多亏你自己在西河多年编练武卒,你自己扼断秦人二十年内向东可能,不得不向西。
这天下大势编织成套索,你明知是套索,却也不钻也得钻,别无他途。
比之墨家所构想鼎新天下,终究落下乘。
现在,即便英豪如吴起,受到墨家这些学说宣传和影响,也开始不可避免地思索自己抱负意义。
有泗上富庶之珠玉在前,执政治政若想超越墨家太难,那些原本稍微做些就可以名垂青史变革,现在需要做更多、效果更好才能算得上是施展抱负。
他不是世卿贵族,也没有广袤封地田产,对于墨家政策并没有天然出于阶层利益本能反感。
但是他知道自己已老,若是自己年轻之时墨家便已如此,他定会投身墨家,以野心施展抱负,执政天下。可现在,他与墨家规矩不合,所能施展自己抱负只余秦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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