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商人
周人和他们同盟军开进殷都城。
商纣王已经在绝望中自焚而死。除纣王亲党,所有势力都在他倒台中获得满足。王宫仓库都已空空如也,据说纣王将所有宝物堆在身边点燃殉葬,但从灰烬中只寻找出几块“天智玉”。太公建议武王不要追查宝物去向:投诚商人显贵多是些唯利是图之辈,应当犒劳下他们。周军继续向各地进发,征讨顽抗商军,倒戈商朝贵族则充当向导。
平定商朝全境不是问题,武王和周公、太公焦虑,是让商朝上层接受被征服事实。之前双方秘密联络中,商人上层只是把这次战争看作次联合铲除商纣权宜之举,之后商人仍旧将保有自己王朝。局势至此,周人显然不会承认这点。
在熟悉商文明姜太公主持下,武王在殷都举行向上帝献祭仪式。如同商人以往所有仪式样,被砍下头颅是敬献给上帝礼物,只是这次头颅换成烧焦商纣王以及他妃嫔和亲信们,而奉献祈福者换成周武王,十三年前人牲伯邑考弟弟。
商人内部反对者已经约定,在两军接战之前倒戈,向纣王发起攻击。但随着两军距离越来越近,他们迟迟没有动静。或许他们也被商王庞大兵力吓坏。
周人联军列成方阵,向殷商矛戟丛林走去。他们因为紧张而越来越拥挤,盾牌互相碰撞挤压,每走几步都要停下来重整队列。前排敌人面貌越来越清晰,紧张气氛陡然加剧,联军将士终于再也无法挪动脚步。
方是统治中原六百年主人,方世世代代为主人提供人牲祭品,这将是场实力对比悬殊屠杀。弱势方随时都会在恐惧中崩溃奔逃。
武王最后阵前动员:
今日之事,不过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勉哉!15
之后,武王向残存商朝臣工训话,宣布商王朝从此被周王朝取代,享用过祭礼上帝也转而成为周族保护神。
武王用商人最熟悉交易逻辑来论证:上帝此举并非心血来潮冲动,以往虽然是历代商王献祭,但祭品中谷物是由周人先祖——姜嫄之子后稷培育,所以上帝心中早已对周族青睐有加,将商人天下转托给周人:
在商先誓王,明祀上帝,亦维后稷之元谷,用告和、用胥饮食,肆商先誓王,维厥故,斯用显西土!17
商纣儿子武庚被任命为新商王。几个月后,商地逐渐稳定,武王留下三位
就在这短暂而沉寂对峙之间,小群联军战士挤出队列,向殷商军阵走去。带领这百十人走在最前面,是年过七旬权术家,以老谋深算著称太公吕尚。没人知道,他何以忽然抛弃所有阴谋、诈术、诡计,像介武夫般怒发冲冠直向敌阵。
也许他只想改变羌人作为人牲悬挂风干命运,他在殷都已经看得太多。
在后世周人史诗中,太公在那个清晨变成只鹰盘旋在牧野上空。他面前敌军阵列瞬间解体,变成互相砍杀混战人群。武王部队旋即启动,三百五十辆战车冲向商纣中军王旗之处……
当淡淡阳光穿透晨雾,洒向原野间纵横尸骸时,六百年商王朝已经终结。
维师尚父,时维鹰扬。涼彼武王,肆伐大商,会朝清明。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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