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凉道:“你是来救沈铮。”
二
柳原默然振腕,抖落剑上残血,忽而叹:“弦歌门助纣为虐,猖獗横行,无人能制……如今江湖,侠义道衰。”
两天前他在酒肆里偶遇个嚣狂弦歌门弟子,攀谈几句,得知那人正要赶去刺杀御史沈铮。他虽游历江湖未久,却也明白沈铮是为百姓请命义士,便奇袭杀死那弦歌门弟子,夺其衣、剑。又料想弦歌门接不到回报,定不肯罢休,便赶急路来到
那人愣,怒道:“你竟敢直呼门主名讳……”话音未落,地上乱草齐齐低,剑光抹开瞬夜色,涂进两人对视眸光里。
柳原握剑手上青筋鼓突如虫,似要跃在剑刃上。
那人险极避,剑尖贴颈而过。柳原回剑反刺那人背心,被那人挥起剑鞘格偏,刺入马腹。那人趁隙拔剑,咿呀声,如弦似歌—
柳原闻声目眩,周身气机乍乱,第三剑便缓霎,急急偏身侧步,寒光闪,随着长嘶奔马没入深林。
那人手腕跳,剑尖像是在荒林野风中拉直根弦,寒鸣穿耳,惊心乱意。柳原情知难破此剑,喉中遏不住地迸出笑,不闪不躲,挺剑直刺那人胸口。
虞凉步子渐晃,知他酒劲上涌,忽然停步笑问:“虞兄当真不是来杀沈铮?”
两人相对而立,柳原目光灼灼。片刻后,虞凉摇头道:“已想不起他模样。”
柳原怔住,欲要细问,倏忽返出几步,手按剑柄。
—沿着来路,马蹄声曲曲折折地淌过来,仿佛所经枝叶都被振动,山林里腾起远远近近窸窣声。
柳原淹在夜风里,听见心跳声从神藏顺着足少阴肾经路坠到涌泉,敲击在泥土上。他松开剑柄,吹吹手心细汗。
夜风里蹿起突兀咳声,似是虞凉灌酒时呛喉,两人同时微怔。那人似不想与柳原拼剑换命,正欲回剑自守,犹豫间已被柳原剑穿胸。那人挥剑顿缓,长弦般剑风喑哑吟,就此断绝。
柳原惶惑刻,被那人栽倒声震醒,他低头看到自己衣衫在春夜里白得发亮,月华流泻到剑刃上,几欲弹飞。
他来回走两步,吐出口浊气,随即为吐气声所惊,只觉山林间万物都在静静零落。停步沉思,握剑手却轻颤起来,仿佛长剑要脱手奔月而去。
骤然间山风灌耳,柳原紧紧手,心神略定,回望见虞凉目光仍像积雨灰云,对周遭变故无动于衷。虞凉口接口地默默饮酒,柳原却仿佛仍能听到隐约咳声:那咳声在虞凉头顶上虬枝之间绕圈,朝着山巅那簇星星飘去。
柳原跨过尸身,心头昂扬起来,从虞凉手里夺过酒囊,猛灌口,笑道:“闻弦歌而知杀意—弦歌门剑术果真颇有奇处。”
来者白衫长剑、剑鞘暗青,俱同柳原,扫眼柳原佩剑,翻身下马。
柳原迎上前,拱手笑道:“敢问师兄是哪位师伯门下?”那人傲然道:“乃本门薛护法亲传弟子,瞧你可面生得很。”
柳原道:“入门未久,幸会师兄。”眼角瞥去,虞凉兀自捧着酒囊饮酒。
那人哼声,道:“可找到姓沈那厮?”柳原道:“前边不远处。”那人道:“引路吧!你是谁弟子?”
柳原凑近步,道:“是陆九歌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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