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该说什,只好回答:“很高兴。”
“想说话实在太多,但不知道自己想说什。全忘。”
她轻轻拍拍他手。“这是常有事儿。”
他安静地躺片刻。
“你想喝点儿热牛奶吗?”她轻快地说。
“嗯。”
“直在努力挣扎,想回到这里。”他眼睛依然没有睁开。
“嗯——”
“现在回来。”
“嗯!”
为什?”
“因为希望外面很漂亮。”
“外面风景或许算得上漂亮,但走出去就有点儿不太愉快。”
“啊,既然如此,那们就别出去好。”他说。
他们说话声音都很轻,于是片刻之后他发出痛苦呻吟显得格外惊心动魄。“你怎?”她惊叫道。但他完全充耳不闻。她跪在床垫上低头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办。他点点安静下来,但却没有睁眼。她审视着躺在被单下面那具身体,看它随着急促呼吸微微起伏。“他已经不像是个人。”她告诉自己。疾病让人退化到最基础状态:个容纳化学反应泄殖腔,被既无意识亦无意志过程主宰。躺在她身边躯体仿佛某种终极禁忌,既楚楚可怜又令人恐惧,没有任何道理。她强忍住瞬间涌到喉头呕吐感。
他似乎有些心烦意乱。“觉得没那个时间。不知道。”
“给你泡点儿牛奶。”她宣布。然后她坐起身来,很高兴自己得到解脱。
“请留在这里。”
她重新躺下来,喃喃地说:“你感觉好点儿,真高兴。你
“想跟你说说话。屋里没有别人吧?”
“没有,没有!”
“门锁着吗?”
“不知道。”她说。然后她跳起来锁上门,又回到简陋床铺上,连串动作都完全出于下意识。“是,门锁上。”
“想跟你说说话。”
外面响起敲门声:齐娜送来波特汤,还有盘给她准备古斯米。姬特打着手势示意厨娘,让她喂病人喝汤。老妇人看起来很开心,她马上动手想把波特扶起来,然而波特毫无反应,只是呼吸变得急点。厨娘耐心地坚持尝试,但徒劳无功。姬特打发厨娘拿走汤,心想要是等会儿波特想喝点儿什,她可以开听牛奶用热水和和。
风又开始刮起来,但这次没有那猛烈,而且换个方向。透过窗缝溜进房间风不时发出呜呜声响,吹得遮在窗上床单微微起伏。姬特盯着电石灯喷出白焰,试图克制自己逃离这间屋子冲动。现在她感觉到已经不再是熟悉恐惧——而是正在不断膨胀嫌恶。
但她仍动不动地躺在原地,边自责边思索:“就算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对他负有责任,至少可以假装。”与此同时,她强迫自己保持不动,带着丝自惩罚意味。“就算你脚麻,你也不能挪动它,希望这样能让你感觉到痛苦。”时间分秒地流逝,风寻找着切缝隙试图钻进房间,时高时低呜咽从未真正停歇。突然毫无预兆地,波特长叹声,在床垫上挪挪身体。更不可思议是,他开始说话。
“姬特。”他声音非常微弱,但格外清晰。她屏住呼吸,仿佛害怕最轻微动作也会绷断维系他理性丝线。
“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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