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锐在浴盆边把鱼狠狠地摔下,然后拿把刀刮走鱼鳞。鳞片像碎玻璃样在空中四散开来,但鱼还是活,拼命地扳动着,跳出他手掌心。冯锐气恼地哼声,把鱼抓起来,比刚才更狠地在搪瓷浴盆边摔下。鱼这下算是被摔懵,动不动。他顺利地刮干净鱼鳞,掏出血红鱼鳃,剖开鱼肚,把恶心内脏全部抠出来。此时此刻,小小浴室里已经全是鱼鳞和黏液,片混乱,但是冯锐丝毫不以为意,收拾这片狼藉,扔进垃圾桶。他回到厨房,在鱼身上切几道花刀,用盐和料酒充分揉搓;拍块生姜、两根大葱,塞进鱼肚子里。接着他点燃支烟,深吸口。“说出来你肯定不信,但是在广东是要吃鱼内脏哦。你想象下!好恶心哦。那些广东人,简直啥子都吃。”瞥眼厨房操作台,上面正腌着碗鸡内脏,是们午餐。暗暗地笑。
头天晚上,在黑根酒吧,冯锐跟打招呼。这是成都唯称得上“酷”夜总会,店主可能是中国唯“拉斯塔法派”(1)教徒,头发费力地编成不自然细辫子,CD都挑得挺有品位,对鲍勃·马利(2)特别狂热。
天很晚,舞池里几乎没人。和朋友们起跳着,突然注意到个中国男人在往这边看。他看着倒是有点面熟。于是这首歌放完,就走过去弄个究竟。他推包烟给,说请喝杯啤酒。
“你就是那个喜欢做饭,是不是嘛?”他发音有点含混。因为对吃感兴趣,在川大这带已经出点小名。软磨硬泡地进好几个餐馆厨房,而且经常被别人看到在跟街上和菜市场小摊贩聊天。但这还是第次因为探询食物而在夜总会被人搭讪。肯定他说法,嗯,就是那个特别喜欢川菜老外。
“好嘛,那要是不教你弄个菜,那就不算个四川人哟,”他回答道,“有几个朋友,以前在锦江宾馆工作哦,明天在家头弄饭,你来不来?”般,夜总会里陌生人邀请是不会接受。但他又说红油鸡块、回锅肉什,觉得他说什都能答应。接着,反应过来他是“竹园”老板,那可是最喜欢馆子啊。赶快告诉他,当然去。
“要得,”他说,“可不可以带几个女朋友来喃?”“你要干啥,”大笑起来,“是教做菜还是勾引少女?”他带着醉意咧嘴而笑,说绝对没有色心。“你看哈,完美饮食,阴阳要平衡嘛。”段美好友谊就此开始。接下来几个月里,和冯锐越来越熟悉,在他厨房里度过很多愉快时光。不过,很快发现,要上他“烹饪课”,就别怕恶心。和所有优秀中国大厨样,冯锐坚持使用最新鲜食材,而且他要去菜市场亲自挑选。所以跟着他去买菜,并且开始意识到,要是真要认真学习中国料理,那就必须习惯于“屠杀”。
单说那个卖黄鳝摊子吧,就总是在片血泊之中。条条黄鳝有着闪亮外皮,是那种深深灰绿色;它们细如手指,米左右长度,在大水盆里像蛇样盘踞着。要卖就要剖,剖黄鳝倒是挺简单,就是又脏又血腥。小贩坐在矮矮木凳子上,嘴上叼着烟,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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